軍請我們喝酒,想開點吧。當戰士的,那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有一天就樂得快活一天。”
湯維這才勉強笑了笑。蕭子彥雖在說笑,可是在他看來,這笑話也未免太不可笑了。蕭子彥又看了一眼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飛行機,對留守的兩個士兵笑道:“別擔心,我們會給你們帶東西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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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禺谷在東平城的一個酒家請客,山珍海錯,百味雜陳,風軍團計程車兵們吃得不亦樂乎,蕭子彥端著一杯酒啜飲著,眼裡卻有點猶豫。他經歷過的戰事已有不少了,不知為什麼這一次有點心神不定。共和軍曾經兩次進攻東平城,那兩次都鎩羽而歸,勞而無功,所以馬耀先才能有此信心一舉擊退共和軍吧。
他剛喝完一口,邊上一個士兵端著杯子叫道:“蕭隊官,來來,我敬你一杯。”
平時蕭子彥對下屬頗為嚴厲,但他畢竟只是個百夫長,儘管在風軍團中名氣不小,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官,不在操練時,別人也不見得怕他,這人是個老兵,自然更可以隨便了。蕭子彥淡淡笑了笑,端起杯子來和那人碰了碰,道:“少喝點,明天可能就要出差了。”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蕭隊官,你放心好了。”那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爽朗地一笑,叫道:“來來來,有誰再來和我喝一杯?”
酒樓的一角,一隊女樂正在彈奏著柔靡的樂曲。那士兵又和人喝了一杯,叫道:“什麼曲子,軟綿綿的。喂,小娘兒,會彈《國之殤》麼?”
《國之殤》是帝國軍的葬歌,因為慷慨悲涼,簡單易唱,常被當成軍歌。只是這支曲子得用鐵板銅琶才能奏得出來,那些女樂的纖纖玉指哪裡彈得動這等曲子?那個帶領女樂的老頭子面有難色,站起來道:“將軍,彈是會彈,只是……”
“彈吧。”
一直在上首喝酒的鐘禺谷突然發話道。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身邊取出了一支黑黝黝的笛子。帝國軍的上層將領多半有吹笛之好,便是楚帥,自己雖然不會吹,身邊卻總帶著一支鐵笛,當初蕭子彥也見過幾次。他見鍾禺谷取出鐵笛來,心中不由有些好奇,只想聽聽這個不善言辭的年輕主將笛技如何。
鍾禺谷拿出鐵笛來,先在袖口擦了擦,放在唇邊試了兩個音。剛吹出聲響,蕭子彥不覺有些失望。他雖不擅音樂,但平素便十分喜歡,好壞是一聽便聽得出來的。鍾禺谷的笛技不算差,但也絕算不得好,只能說是泯然眾人,平平而已。好在那些士兵們也聽不出好壞,只覺嘹亮的鐵笛聲夾在一片柔靡的琵琶聲中,頗有幾分氣慨,也不識分寸地叫起好了,有人先應和著唱著那支《國之殤》,旁人紛紛應和,一片混亂。蕭子彥皺了皺眉,他倒更喜歡方才那班女樂奏的那支《舊夢曲》。
那支曲子大概算得上靡靡之音,可是他喜歡。在那飄忽不定的樂聲中,他彷彿依稀看到了舊日的夢境,那時自己穿著寬大的衣服,跟著師傅每天在五羊城習練刀法拳術,那時的小靜才三歲,穿著紅襖,坐在對她來說太過寬大的藤椅裡,笑咪咪地看著他,手上拿著一個筷子插著的米糰子。這個場景也有好多次真的出現在他的夢中,以至於蕭子彥有些懷疑這究竟是自己的夢還是記憶了。
太久了。即使對於他這麼個年輕人來說,這個記憶也是太久了。
鍾禺谷一曲甫畢,那些士兵唱的《國之殤》還沒唱完,便已是紛紛叫好。鍾禺谷有禮貌地笑了笑,站起來向蕭子彥拱拱手道:“蕭將軍。”
蕭子彥連忙站起身,回了一禮道:“鍾將軍,有何吩咐?”
“我尚有軍務在身,先行告退。請各位盡興,不必顧忌,我會讓人結帳的。”他說著,臉上露出一絲詭詭的笑意,又道:“這兒的女子溫柔似水,愛的便是英雄,可不要讓她們失望啊。”
鍾禺谷的言外之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