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西銘一說這話,我心知要糟。他的話也是強辭奪理了。對蛇人的幾次戰役,我大多親身參加,絕不會如丁西銘說的那麼輕易。蛇人固然在帝都圍城戰中一敗塗地,但現在退到東平城,已是站穩了腳跟。如果蛇人真個分兵來攻五羊城,帝國一定無法突破包圍,前來增援的。丁西銘是文官,並不懂軍機,雖然口中滔滔不絕,大有氣概,但他說時,那個軍務司主簿王珍已皺起了眉頭,他一說完,兩個人同時站起來道:“丁大人……”
一個是王珍,另一個卻是遠人司林一木,他們兩人同時站起來,大概也沒想到會同時發言,林一木看了看王珍,躬身施了一禮,道:“王大人,請先問。”
王珍點了點頭,道:“丁大人所言,王珍不敢苟同。霧雲城圍城一戰,下官也已聽說,蛇人一敗塗地,可見帝國軍戰力非同凡響,然蛇人軍力實在不知究竟,當帝國被圍之際,東南五省,中西四省,如今除了孤懸海外的海靖、遠在西北的朗月二省尚無蛇人蹤跡,其餘各省都已被蛇人控制,進圍霧雲一城者,最多不過佔去蛇人軍中三分之一而已,至今蛇人仍然堅守東平城,帝國軍難越雷池,可見蛇人後勁尚足。而五羊城中兵力尚嫌不足,若我軍於此際舉旗,勢必招來蛇人注目,五羊城危矣。”
他的話比較持平,也頗有道理。丁西銘道:“王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蛇人兵鋒雖強,五羊城中將兵亦非弱者,何況五羊城城堅壁厚,固守城池,誰曰不然?”
他的話很有氣勢,但我暗自搖頭。丁西銘到底不知軍事,五羊城出兵,最先得利的還是帝國,但五羊城卻要遭受兵災,不是拍幾句馬屁就可以讓他們乖乖上鉤的。
我正自想著,王珍搖了搖頭道:“丁大人,戰事一起,不是隻說一句‘精兵強將,城堅壁厚’就可以應付過去的。如今尚無戰事,一旦與蛇人開戰,廣陽一省處處烽火,除五羊城外,各地必將淪陷,到時難民蜂擁入城,五羊城如何承受?此中利害,丁大人是否想到?”
丁西銘一陣語塞。王珍是知兵之人,這句話一語中的。這時林一木接道:“王大人所言正是。五羊城城中收入,如今有一半依靠遠來客商,一旦有了戰事,客商定然大幅減少,而難民增多,此消彼長,軍費必將捉襟見肘,難以維持。”
我微微皺了皺眉。林一木所言雖非沒有道理,但五羊城經營至今,豈無積蓄?五羊城本以豪富知名,縱然客商斷絕,維持一兩年的軍費也不在話下,林一木看來是竭力反對聯手的。只是白薇明明說過六主簿中有三個反對聯手,王珍到底是什麼態度?
丁西銘道:“林大人,下官臨來之時,文侯大人曾與下官說過,五羊城一旦加入,當可左右戰局,若能同意聯手,軍費一事,帝國可以補充,並以精兵萬人增援,不知王大人與林大人以為如何?”
王珍和林一木都是一怔。現在五羊城的兵力在六萬以上,攻尚嫌不足,守禦卻是有餘。如果文侯真的派一萬兵前來,消耗城中糧草尚是小事,這一萬人卻對五羊城知根知底,成為釘在五羊城心臟裡的一顆釘子,他們勢必不允。林一木還沒說什麼,王珍先道:“文侯好意,我等心領,但帝國兵力亦不甚足,增援就不必了。”
丁西銘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下官也覺五羊城英雄輩出,蛇人跳樑小醜,不足當雷霆一擊。當今之世,分則兩衰,合則兩威,只消戮力同心,定能平定此亂。至於將來之事,到時自有分曉,何城主以為如何?”
雖然算不上大獲全勝,但此時王珍和林一木都已說不上什麼了。我心中對文侯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這條以進為退之計真個高明,亦如兵法,先示弱於人,然後異軍突起,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丁西銘故意讓對手一步,然後提出援兵之議,也明知五羊城諸人定不會同意讓帝國軍駐守到城中,然後再退一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