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錢文義戰死了?我心頭只覺一空。錢文義曾經出賣過我,雖然我原諒了他,但我和他之間終究疏遠了許多,不像當初在南征軍前鋒營為百夫長時那樣推心置腹,無話不談了。在他心裡,也許永遠都在後悔,可細細想想,這豈不是我一直對他心存芥蒂的證明麼?如果錢文義現在站在我面前,我想告訴他,我們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可是這已經永遠來不及了。
我只怔了一怔,耳畔忽然響起了楊易的呻*吟,兩個金槍班已透過他的槍招,一起刺入他的小腹,他的戰袍也登時染得紅紅一片。這裡有個五德營士兵正探頭要鑽進來,見此情景已驚得呆了。這人我也記得,是廉百策麾下一個都尉,名叫文士成的。我大叫道:“文士成,叫大家快逃吧,不要來了!”
文士成呆了呆,道:“楚帥……”我見有個金槍班已踏上前去,心中更急,一把抓住鐵欄,叫道:“讓大家都走!不然只是送死。依令執行,不得有誤!”
這時以前在五德營分派任務時說的套話,文士成忽地挺了挺身子,行了個軍禮道:“得令!”鑽了回去。我見他縮回去的臉上已滿是淚水,應該也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關我的囚籠即使用最快的銼刀來銼,只怕兩三天都銼不斷,更何況裡面還有十來個以逸待勞,虎視眈眈的金槍班了。他們如果再進攻的話,只能是最終被斬盡殺絕。
而這,正是南武公子的計策。
文士成一走,外間一下安靜了許多,也許是衝進來的五德營開始退走,也有可能是文士成以下全部戰死了。我惴惴不安,不知該怎麼辦。文士成即使向還在苦戰的陳忠與曹聞道傳達我的命令,他們兩人會聽麼?陳忠力大忠厚,但智謀弱了點。曹聞道雖然可圈可點,卻頂多是個猛將之材,靠他兩人統率,五德營還能殺出重圍麼?
“楚帥,請原諒。”
楊易上氣不接下氣的話讓我一下回到了現實。我看著他,也許是淚水已經枯竭了,流也流不下來。我道:“楊兄,你根本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害了你們。”
楊易笑了笑,道:“不要說了。”他肚子中了兩槍,五臟六腑只怕都已受傷。即使那些傷不至命,現在這樣子流血也肯定活不下去了。我看著他,這個難得的將才現在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麼?這許多年來,他雖然一直還對帝國有所保留,時不時有棄官歸隱之心,但最終還是聽我的勸告留了下來。如果他第一次要出奔到五羊城時我沒有攔他,現在他起碼是共和軍的中層將領了吧,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他雖然叫我不要說,但這話讓我更加心痛。廉百策和錢文義戰死,在他們看來大概也是死得其所,是為國捐軀。可楊易不同,楊易一直不滿帝國,最終卻還是為帝國殉葬了。
楊易忽然皺了皺眉,手捂住的傷口裡又是許多血流出來。他吼道:“你們,上來一個,補我一槍,讓我少受這些罪了!”
金槍班本來補上一槍就可以要他的命,但楊易踞坐在甬道中,竟是沒有一個人上前只是呆呆地看著。
吳萬齡忽然上前,向楊易行了一禮,道:“楊將軍誠當世人傑,請受我一拜。”
楊易也不知他是誰,微微笑了笑,道:“多謝了。給我個痛快吧。”
吳萬齡拔出了無形刀,道:“楊將軍,此刀是楚將軍所用。楚將軍刀下所斬,盡是英雄豪傑,楊將軍雄姿英發,不可死於尋常刀劍,縱然死也要死在這神器之下。”
他揮向楊易砍去。我嘶聲道:“不要!”但刀光一閃,我看到楊易那沒有頭的身體晃了晃,倒了下來。
楊易也死了。陳忠和曹聞道還能活多久麼?我茫然地看著。甬道里橫七豎八堆滿了屍體,最先戰死的廉百策已被別的屍體掩埋起來,都看不出來。吳萬齡看著這一地屍首,忽地臉上也流下了兩行淚水。半晌,他才道:“程敬唐,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