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不該去瞞著父親。他低下頭,道:“是的。”
“你在軍校中難道沒學過紀律麼?任何人都不得談論前朝之事,你剛畢業就忘了?”
“孩兒知道,以後再不問了。”
父親的唇邊浮起一絲笑意:“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帝國是人類歷史上最為黑暗的一個時期,司楚,你不曾經歷過那時,許多事也不必多問,不然是自尋煩惱。”
“是。”
他的額頭沁出了微細的汗珠,但並不是由於天熱的緣故。雖然也不至於有什麼大罪,但對帝國好奇,總是一件有違國家法律的事。幸好父親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道:“洗好馬向你母親告辭吧,她還不知道你要出發的事吧?”
“是,孩兒原也準備就去告訴母親一聲。”
父親眯起眼,又看了看這匹馬,不知為什麼,又嘆了口氣,道:“我得去辦公了。司楚,一路小心,朗月省是邊遠蠻荒之地,那些匪軍又兇殘成性,不要再象以前那樣心軟了。”
他畢業後原本因為火器學一課成績最好,分入了火軍團,但在初入軍營時曾不顧一切為一個犯了軍紀當處斬首計程車兵求情,和長官畢煒鬧了不大不小一場矛盾。那時若不是他有個當國務卿的父親,只怕畢煒會將他也斬了。這件事以後,父親動用了手中的權力,將他調離畢煒麾下,成為一個清閒的行軍參謀。他也嘆了口氣,道:“是,多謝父親。”
父親沒再看他,轉身走出門去。父親的車已經在門外備好,鄭司楚聽得門外的馬嘶,知道父親已經走了,才鬆了口氣。父親身為共和國的國務卿,素有鐵石心腸的風評,但他也許更象母親一些,總也難以硬下心腸來。
給飛羽洗刷完了,讓馬伕上些好料,鄭司楚換了套便服,轉身向母親房中走去。向母親稟報了要出發之事後,他才如釋重負。母親與父親分居以久,但兩人難得見一次面也還是相敬如賓。鄭司楚聽說母親年輕時也曾是軍中統領,而他的外公更是共和國早期名將,在歷史教科書上都提到過。對於母親來說,出征廝殺也並不是一件意外的事吧。
向母親告辭後,天已不早了,只是離黃昏還遠。也許該向老師去辭行?老師雖然說過,平時沒事的話不要到他那無想水閣去,可是現在自己馬上要出征了,大概不算沒事吧。他牽出馬來,走出門去。
無想水閣在城外西山山麓。西山上只有零星幾家獵戶住著,很是偏僻,老師住的無想水閣建在山腰上的一個潭邊,只有一條狹窄的小徑通到那裡,因為走的人少,這條小徑上已長滿雜草,幾難下足。鄭司楚走了一程,路越發難行,他跳下馬來牽著馬走。幸好還不算太過偏僻,走了約摸半里路,轉過幾個彎,便能聽到傾珠瀉玉般的水聲。
那是無想水閣前的瀑布。這瀑布不大,若是連著一個月不下雨,瀑布便會變得很小,只能聽得淅淅瀝瀝的聲音了。前兩天剛下過一場雨,瀑布聲此時卻很大。
他牽著馬到了無想水閣前。無想水閣臨潭而建,門外是一片菜園,一個戴著草帽的男人正挑著一桶水正專心地澆地。種的是幾壟青菜,菜長得很好,碧綠的菜葉,肥白的菜梗,整整齊齊地排成幾列,象一幅工筆繪製的圖畫。
老師聽得馬蹄聲,抬起頭來看了看,笑道:“司楚,今天不是練槍之日,怎麼過來了?”
鄭司楚將飛羽拴在門外的樹下,走到這人身邊,行了一禮道:“老師,我是來向你告辭的。”
老師摘下草帽,當成扇子扇了扇,道:“怎麼了?你不願練槍了?”
“不是。軍隊要出發,我也得隨軍出征。”
老師怔了怔,道:“又有戰事了?”
“軍部決定派援軍遠征盤踞朗月省的匪軍。動議已獲議府批准,明天我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