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眼前的湯藥濃稠,便連鋪面而來的熱氣都是苦的。
光是想想,都覺得剩下的二十九日難熬。
連翹看出她的為難,便也幫著勸解:“其實這三十碗並不算很多。奴婢曾聽年長的嬤嬤們說過,宮裡的娘娘們調養身子時,各種湯藥往往一喝便是一年半載的。”
江螢輕嘆了口氣。
無奈只好將湯藥送到唇畔。
還未來得及飲下,她便似想起什麼般偏首看向連翹:“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連翹探首看了看遠處的更漏,又替她將面前的宮燈點亮:“回太子妃,酉時二刻了。”
江螢端著湯藥的動作頓住。
酉時二刻。
畢竟若是換作旁日裡。
這個時辰太子應當早就來她的寢殿裡找她。
“殿下呢?”江螢連忙追問道。
連翹想了想道:“奴婢從小廚房裡回來的時候,好像聽見侍衛們正在備馬。”
“應當是殿下有事想要夜出。”
“不讓殿下出去。”江螢想起容隱說過的話,便急忙將手裡的藥碗擱下:“我這便過去。你也趕緊遣人去照壁前攔著,絕不能讓殿下離開東宮。”
連翹雖不知前情,但見她神情焦急,此刻頓時也緊張起來。
“奴婢這就去找人!”
話音落下,兩人便兵分兩路。
連翹負責找侍衛攔人。
而江螢徑直往東宮門前去。
好在發現得及時。
江螢趕到照壁前時,容澈還未離開。
他騎在那匹烏鬃馬上,單手持韁,眸光銳利地看著那些阻攔他的侍衛們:“都給孤讓開!違令者庭杖八十!”
江螢見狀不敢耽擱。
還未來得及喘息,便快步上前在他的馬前站定:“殿下要去哪裡?”
她微微氣喘道:“如今都已經入夜了,即便有什麼事,也可等到明日再議……”
話音未落,便聽見侍女短促的驚呼聲響起。
卻是容澈手中的銀鞭落下。
駿馬長嘶著揚蹄向前。
首當其衝,便是擋在馬前的江螢。
面對疾馳而來的駿馬,江螢明眸微睜,霎時間渾身僵木。
都忘記要閃躲。
就當駿馬將要迎面撞上她的時候,馬背上的容澈驀地俯身。
他握住她的腰肢將她抱起,反手將她摁在面前的馬鞍上。
呼嘯而來的風掠過她的鬢髮。
步搖交撞聲的急促聲裡,駿馬驟然越過東宮的門檻。
“入宮!”容澈滿是怒意的語聲同時落在她的耳畔:“孤帶你去討個公道!”
“夜闖宮門是大罪,殿下不可!”江螢聞言愈發焦急,急忙伸手握住馬韁。
她想要勒馬。
但不知是力道不夠,還是逐影並不聽她的使喚。
駿馬非但沒有停下,反倒愈發揚蹄往皇城的方向疾馳。
眼見著容澈心意已決,身後的東宮愈來愈遠。
江螢此刻也沒有更好的對策。
唯有就這般躬身捂住小腹:“殿下快放臣妾下來。”
她語聲微顫:“臣妾腹痛難忍。”
容澈冷嗤。
他顯然不信,反倒是催馬更疾。
江螢急得眉心生汗。
連忙隔著衣袖掐了把自己的手臂。
情急間也沒控制好力道,當即便疼得眼底湧出水霧。
她轉首看向容澈,再度顫聲道:“殿下快停馬。臣妾真的、真的腹痛難忍。”
容澈擰眉看向她。
他似是想讓她閉嘴,但在對上那雙滿是水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