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我,每次卻都趁蕭綦在府的時候上門。倩兒時常纏著蕭綦,甚至要蕭綦教她騎術,令得蕭綦頭疼不已。嬸母也總是有意無意在蕭綦面前提到哥哥的兒女,提到我身子病弱云云。
我寧願是自己心底狹隘,想得太多。然而初時不動聲色,冷眼靜觀,嬸母似乎以為我真的孱弱無能,越發明目張膽地試探起來。
我素來有午後小憩的習慣,往往此時蕭綦會隻身在五房翻閱公函。一日午後,我醒來便聽在外間有隱約笑聲,起來看時,竟是倩兒帶著哥哥的小女兒卿儀在庭中嘻戲,蕭綦恰從五房過來,立足廊下定定出神地看著這一幕——鮮妍活潑的少女,逗弄著粉妝玉琢的孩子,身邊花團錦簇,溫暖地叫人心酸。
我靜靜放下簾子,一言不發轉身回了內室。
倩兒走後,我怔怔坐在廊下,凝望滿庭繁花出神。手中把玩著一枚精巧三麗的玉簪,原本是想見著倩兒送給她的……蕭綦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閒閒敘話家常,我心情低抑,寡言少應,他見我心緒不佳,也便靜了下來。隔了半晌,忽笑道,“方才見著倩兒逗弄卿儀,著實有趣。”
叮的一聲,那玉簪不知為何竟被我隨手敲斷。
對於嬸母,我可以謙和有禮,敬她為尊長,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忘乎所以。
之後嬸母一連數次登門求見,都被我以臥病為由擋了回去。她又設法讓哥哥來邀約我們往別館赴宴,三番五次之後,也不見她再有新的花樣。
今日我卻親自帶了徐姑姑回府探視她,乍見我登門,嬸母倒是十分詫異。敘話之間,我主動提及哥哥的兒女異常可愛。
嬸母與我對坐,微微嘆息,“你這身子自小單薄,調養了許多年,怎麼也不見好。只可惜長公主去得太早,她素來喜歡孩子,若是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你的兒女,只怕再無遺憾。”我抬眼看她,微微蹙眉道,“嬸母說得是。阿嫵未能了卻母親這個心願,一直深以為憾。”
嬸母垂首嘆息,欲言又止。我忽而問道,“倩兒今年也快十五了吧?”
“是,這孩子年歲也不小了。”嬸母一怔,忙笑著介面,眸子在我臉上一轉。
我含笑點頭,“倩兒生性活潑,叫我看著很是羨慕,若是能有她常在身邊,我那府裡也會熱鬧許多。”
“只怕這孩子太過頑劣。”嬸母忙笑道,眼中有機芒一閃而過,“你若嫌府裡清淨,倒可時常讓她去陪陪你。”
我笑了笑,話鋒陡轉,“那樣再好不好,只是如今到了京裡,處處不比得在故里,倩兒終究是名門閨秀,終日玩鬧也是不妥,我看還需個穩當的人時時在左右提點才好。”嬸母沉吟不答,目光閃爍,似在揣摩我這話裡的用意。我不待她作答,回首喚來徐姑姑,“嬸母大概還記得故人吧?自母親去後,徐姑姑一直跟在我身邊,這數十年來,雖名為主僕,我卻視她如親人。”徐姑姑含笑不語,目光沉靜。
“我想著,嬸母離京已有多年,這府中諸事荒廢,不能沒有個打點管事的人。”我微笑道,“況且徐姑姑在宮中多年,深諳禮儀規制,有她在跟前,時時提點,也無需送倩兒到宮裡,請教習嬤嬤來教導了。”嬸母臉色一僵,怔在那裡,不知如何作答。我的話全無漏洞可駁,聽來俱是好意,嬸母無奈之下也推辭不得,只能訕訕應了。從此有了徐姑姑在一旁,她母女一舉一動,都在我眼中。我淡淡含笑望向嬸母,在她眼裡看見了令我滿意的警怯。
昔日她費盡心思也鬥不過姑姑,如今若是欺我年輕,且不妨來試試。
至此後,嬸母收斂了許多,只是仍時常讓倩兒去哥哥那裡。我只作不知,有時在哥哥府中遇見倩兒,也一樣言笑晏晏,時而還教她些琴技。倩兒似乎有些怕我,在哥哥面前一副嬌痴活潑,見了我便斂聲斂息,格外本分。我看她畢竟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