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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蕭綦負手按劍而立的身影,逆著火光,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倨傲。

一名侍衛恭然撐了傘上前,蕭綦將傘接過,含笑回身,向我伸出手來。

我掠一掠鬢髮,徐步走到他身側,將手交到他掌心,隨他一起邁進風雨中。雨絲簌簌抽打在傘上,冷風吹得髮絲飛揚,他的肩膀卻擋住了雨夜的淒冷,將暖意源源不斷傳遞到我身上。

我們走到屋外空地,那十餘名騎士一起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向蕭綦俯首。冰涼鐵甲帶起整齊劃一的鏗然之聲,在這風雨聲中,格外震懾心神。

墨蛟與驚雲果然跟在眾侍衛之後,見了我們分外亢奮歡躍。

我側首望向那身形魁梧的鐵甲將軍,終於看清他的面貌,他亦微微抬目看向我,我回之以會心一笑——果然是他,是那驛戰中接應我的灰衣大漢。

府中最清楚我們行蹤的莫過於玉秀和盧氏。

回到王府,蕭綦下令囚禁全部知情的僕役,包括婢女和馬伕在內的數人全部下獄候審。

侍衛來帶走玉秀的時候,她一聲不吭,沒有哭喊,倔強的咬住嘴唇,任由侍衛將她拖走。臨到了門邊,她驀的回首望住我,瘦小身子被侍衛拖得歪倒,一雙眸子卻堅定熠熠。

“玉秀沒有背叛王妃。”她只輕輕說了這一句,旋即被侍衛拖了出去。

我抿唇定定看她,看著她越去越遠,終究脫口道,“住手。”

兩名侍衛回身停下來,玉秀跌在地上,咬唇看我,目光悽苦含悲。我懂得這樣的目光,這是被自己信重敬仰之人遺棄的悲苦,是我曾經感受過的無奈。只在這一刻,我望著這瘦弱倔強的女孩子,心下湧起深深感動。沒有任何原由,我就是信了她。

“不是玉秀。”我轉向侍衛,淡然道,“放了她。”

玉秀猛然抬頭看我,眼中蓄滿淚水。兩名侍衛面面相覷,有些遲疑不決。

我緩步上前,向玉秀伸出手,親自將她從地上扶起。侍衛相顧尷尬,不得不躬身退下,玉秀這才放聲哭出聲來,一面拭淚,一面屈膝向我跪下。

我拉住了她,輕拍她肩頭,柔聲道,“玉秀,我信你。”

她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身後侍女垂首靜立,一個個紅了眼圈,皆有唏噓之色。

就在當夜,盧氏的丈夫,那位馮姓參軍竟在家中自盡。盧氏在獄中被拷打不過,終於招認,是她將蕭綦的行蹤告知了馮參軍。她未曾料到,自己丈夫已經受人挾迫,給那刺客背後的主使者做了內應。

刺客逃至東郊官道,被唐競率人合圍,落下三名活口,其餘死戰而亡。

宋懷恩及時封閉寧朔全城,嚴密搜捕,在混跡於城南商賈的人群中緝捕了一名中年文士。

此人正是隨徐綬一同赴寧朔犒軍的監軍副使,兵部左侍郎,杜盟。

這個名字我並不陌生。此人年過三十,其貌不揚,出身北方望族,非但文采斐然,騎射武藝也十分了得,更是右相溫宗慎一手提攜的得意門生。如此才俊之士,卻因偏狹古怪的性子和不合時宜的脾氣,與權貴格格不入,成為眾人的笑料談資。

當世名士豢養的多是寶馬良駒,仙鶴名犬,唯獨此人愛牛,家中養了十餘頭耕牛,更是常常以牛自比,自號“牛癲”,脾氣倔比老牛。許多官員都曾因一點小錯被他彈劾,就連爹爹也多次被他當面頂撞,只礙於右相的顏面,才拿這怪人無可奈何。

我仍依稀記得那個面色黧黑,寬袍大袖,總是一副怒氣衝衝模樣的杜侍郎。卻萬萬料想不到,他會主使右相豢養的暗人,向朝廷重臣行刺。

暗人,是一個暗影般神秘的存在,我知道叔父手下有一群誓死效忠王氏的暗人,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潛藏在何處;但有一聲令下,他們隨時會像影子一樣出現,執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