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
他瞥見石桌上遺留的茶果,鬼使神差地坐下,隨手拈了一塊點心吃了。
點心是新季的桂花酥,又甜又軟,藏著桂花的清香。
他望著不遠處綻放的菊花,心神不由飄遠。
原來,她喜歡這樣的吃食嗎?
剛才,她就是這樣坐這兒賞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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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知著躲開了君如鈺,慶幸沒人看見。她不想名聲在被口口相傳,落得辯無可辯的地步,也懶得想君如鈺到底想和她說什麼。
反正,沒什麼關係。
她在宴席上逛了一圈,與貴女們談不到一起,又不想去和那些兒郎們相親,正打算找個「身體不適」的理由先告辭,然後遇見了溫知琴。
這是第二次見到溫知琴。
上回留的印象還不錯。
「三妹妹,好巧。」
「大姐,好巧。」
兩人打了個招呼,在一處坐著,旁人想來湊趣,又礙於兩個公主都在,一時不敢上前,倒讓她們二人有了獨處機會。
她們二人先隨口聊了幾句日常的。接著,宮人送來桂花酥、雪梨盞,並一些奇巧的蜜餞果子,溫知琴一一為溫知著講這些來歷,言語間頗有種小品家的風範。
溫知著聽得連連點頭,偶爾接上兩句,堪為畫龍點睛。溫知琴頗為意外,又很是欣喜,談吃之興更濃,便從賞菊宴的菊花入手,先是帶著溫知著認識各色菊花,而後話鋒一轉,言及菊花可做的吃食也甚為廣泛。
菊花熘雞球、紅燒菊花魚、菊花魚肉餅、菊花燴鴿蛋、菊花燴魚片、菊花枸杞茶、菊花海鮮、菊花糯米圓子甜粥、菊花魚片鹹粥、菊花釀、菊花酥、菊花餅,不一而足,從小菜到粥點,幾乎能來一個菊花全宴。
溫知著一開始只聽著,後來越聽眼睛越亮,開始與溫知琴聊起吃飯二事。在她的印象裡,對方溫婉嫻淑,定是琴棋書畫樣樣熟悉的,沒料與吃之一道這般有見解。
實在出人意料。
「大姐與我想的不一樣。」
「你想的是何樣?」
「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文雅知性,卻非這般接地氣。」
溫知琴掩唇輕笑:「被三妹妹高看,實屬榮幸。琴棋書畫略有所聞,但食事乃大俗大雅,人人不可避之,既是如此,自當有所知有所學,與琴棋書畫應是不分高低貴賤的。」
溫知著鼓掌稱讚,眼珠子一轉,一手掩唇,湊近溫知琴。
她小聲道:「大姐,今日聽你一言,我深覺有理。民以食為天,食事本該是重事,不低於其他的技藝,但並非所有人皆如大姐通透明理。是以,我突然有了個靈感,覺著大姐這番見解,不該只你我二人可知,應該天下人皆知,你覺著呢?」
溫知琴有點猶豫,「這或許有些難。」
「不難,一點不難。只要大姐同意,我便能幫你做到此事。」
溫知琴聽她一說,好奇詢問原因。
溫知著狡黠一下,道:「大姐,你簽約我們書局,將你所言寫成吃食集子,我替你出版發行,傳遍大印南北。」
溫知琴看著雄心壯志的溫知著,猶豫之心更甚。
總覺得不太靠譜的樣子。
然而,她不知,溫知著已在腦中規劃出了一整套小品集。
先是吃食集子,接著琴棋書畫、花鳥蟲魚,乃至時令節氣,無一不可成書。
特別是,溫知琴話裡話外間透著一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溫柔且有力量,內心堅韌,言談不疾不徐,叫聽者很是舒服。
溫知著想到前世的汪曾祺、梁實秋兩位老先生,平實質樸的生活語言中描摹著美食,亦是對生活的熱愛。她從溫知琴的語言中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