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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成。我本想顯得高高興興、無憂無慮,但是這個強者那麼無能為力的樣子,使我心碎了。不過我還是儘可能輕鬆愉快地跟他打了招呼:

“是個明亮晴朗的早晨呢,先生,”我說。“雨過天晴,你很快可以去走走了。”

我已喚醒了那道亮光,他頓時容光煥發了。

“呵,你真的還在,我的雲雀!上我這兒來。你沒有走,沒有飛得無影無蹤呀?一小時之前,我聽見你的一個同類在高高的樹林裡歌唱,可是對我來說,它的歌聲沒有音樂,就像初升的太陽沒有光芒。凡我能聽到的世間美妙的音樂,都集中在簡的舌頭上,凡我能感開到的陽光,都全聚在她身上。”

聽完他表示對別人的依賴,我不禁熱淚盈眶。他彷彿是被鏈條鎖在棲木上的一頭巨鷹,竟不得不企求一隻麻雀為它覓食。不過,我不喜歡哭哭啼啼,抹掉帶鹹味的眼淚,便忙著去準備早餐了。

大半個早上是在戶外度過的。我領著他走出潮溼荒涼的林子,到了令人心曠怡豔的田野。我向他描繪田野多麼蒼翠耀眼,花朵和樹籬多麼生氣盎然,天空又多麼湛藍閃亮。我在一個隱蔽可愛的地方,替他找了個座位,那是一個乾枯的樹樁。坐定以後,我沒有拒絕他把我放到他膝頭上。既然他和我都覺得緊挨著比分開更愉快,那我又何必要拒絕呢?派洛特躺在我們旁邊,四周一片寂靜。他正把我緊緊地樓在懷裡時突然嚷道:

“狠心呀,狠心的逃跑者!呵,簡,我發現你出走桑菲爾德,而又到處找不著你,細看了你的房間,斷定你沒有帶錢,或者當錢派用處的東西,我心裡是多麼難受呀!我送你的一根珍珠項鍊,原封不動地留在小盒子裡。你的箱子捆好了上了鎖,像原先準備結婚旅行時一樣。我自問,我的寶貝成了窮光蛋,身邊一個子兒也沒有,她該怎麼辦呢?她幹了些什麼呀?現在講給我聽聽吧。”

於是在他的敦促之下,我開始敘述去年的經歷了。我大大淡化了三天的流浪和捱餓的情景,因為把什麼都告訴他,只會增加他不必要的痛苦。但是我確實告訴他的一丁點兒,也撕碎了他那顆忠實的心,其嚴重程度超出了我的預料。

他說,我不應該兩手空空地離開他,我應該把我的想法跟他說說。我應當同他推心置腹,他決不會強迫我做他的情婦。儘管他絕望時性情暴烈,但事實上,他愛我至深至親,絕不會變成我的暴君。與其讓我把自己舉目無親地拋向茫茫人世,他寧願送我一半財產,而連吻一下作為回報的要求都不提。他確信,我所忍受的比我說給他聽的要嚴重得多。

“嗯,我受的苦再多,時間都不長。”我回答。隨後我告訴他如何被接納進沼澤居;如何得到教師的職位,以及獲得財產,發現親戚等,按時間順序,——敘述。當然隨著故事的進展,聖·約翰·裡弗斯的名字頻頻出現。我一講完自己的經歷,這個名字便立即提出來了。

“那麼,這位聖·約翰是你的表兄了?”

“是的,”

“你常常提到他,你喜歡他嗎?”

“他是個大好人,先生,我不能不喜歡他。”

“一個好人?那意思是不是一個體面而品行好的五十歲男人?不然那是什麼意思?”

“聖·約翰只有二十九歲,先生。”

“Jeune encore,”就像法國人說的。“他是個矮小、冷淡、平庸的人嗎?是不是那種長處在於沒有過錯,而不是德行出眾的人?”

“他十分活躍,不知疲倦,他活著就是要成就偉大崇高的事業。”

“但他的頭腦呢?大概比較軟弱吧?他本意很好,但聽他談話你會聳肩。”

“他說話不多,先生。但一開口總是一語中的。我想他的頭腦是一流的,不易打動,卻十分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