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決雲對欺負一個小姑娘沒什麼興趣,但是他對穹蒼那句「天真」的評價,實在是太過認可。
正在周圍工作的幾個警察一齊停下工作,看著劍拔弩張的二人。他們互相使了使眼色,卻不知道該怎麼打圓場。
穹蒼好笑地說:「同理心?」
田芮「蹭」地站了起來,激動道:「這有什麼好笑的?你知道疼愛自己的雙親相繼離開自己的感覺嗎?我已經很累了。我希望他們至少在我心中是完美的,這樣也不行嗎!」
「我確實不知道。」穹蒼冷淡地說,「在我學會分析情感的時候,他們早就已經不見了。」
田芮胸膛劇烈起伏,發出兩聲乾笑:「你沒有體會過,你比我好。起碼你不用那麼難過。」
「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穹蒼穿過木櫃,與田芮面對面地站著。她臉上表情陰沉,視線直勾勾地落在田芮身上,彷彿要將她掩埋。
「是,我沒有體驗過什麼疼愛的雙親,可是你又怎麼知道不曾擁有過的痛苦?你想逃避,你可以後悔,你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身邊那麼多人來安慰你,等著他們給你結果。你以為人人都可以像你一樣,不用清醒地面對這個世界,照舊可以生活得很好嗎?小妹妹,如果你現在才十二歲,今天我縱容你,可是你已經二十了,你已經過了這種可以無畏天真的年紀。是不是應該清醒一點?」
穹蒼指向邊上的警員,道:「你以為這些沒有同理心的人,加班加點地在這裡工作,熬著大夜,做著噩夢,領著稀薄的工資,是為了給你添堵?是為了要探究你爸媽之間的那點倫理關係?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職責?你那寶貴的沒有被現實消磨過的同理心,能夠感化這世間所有的罪惡,維持住社會的秩序嗎?那你怎麼不用你的同理心去拯救範淮呢?你現在決定放棄你的同盟了嗎?」
田芮用力吞嚥了一口唾沫,抱著頭蹲到地上,捂住自己的耳朵。
穹蒼抬起下巴,半闔的眼幽深地望著她,腳步沉緩,卻又不容抗拒地朝她走近。
「我告訴你,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正因為學生殺了人,而被帶到警局接受一遍遍的盤問。你的同理心對我來說沒有用,我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當做事不關己,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死亡,然後讓兇手走到我面前,指著我的鼻子告訴我,看!他們就是因為你才死的!這是什麼同理心?這叫自私。」
田芮單薄的脊背一陣顫動。
穹蒼黑色的鞋尖離她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冰冷堅硬的字一個個砸了下來。
「有,還是沒有?回答我。」
田芮呼吸紊亂,死死咬著嘴唇,內心的倔強與各種情緒不停地碰撞抗爭,始終不敢抬頭看穹蒼。
「所有的東西,都燒掉了,她說不想睹物思人。」她緊閉眼睛,啜泣著道,聲音含糊,「……我偷偷留了一張,被我夾在小學的語文課本里……」
賀決雲最先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沖向雜物間,從堆疊在牆壁處的幾個箱子裡,翻出了田芮的小學教材。
何川舟跟過來,陪著他一起查詢。
很快,一張卡紙從書頁中落了下來。
「是這個!」
那是一張粉紅色的卡紙,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寫了一首短詩,沒有落款。角落被田芮畫了幾筆,加上了幾個愛心,帶著她的小心思。
這首現代詩的內容溫柔又委婉,並不是什麼直白的愛情詩。如果不是田芮意外說漏嘴,哪怕他們親眼看見,也不會將它和別的事情聯絡起來。
何川舟為了查這個案件,所有的證據都研究過,當然也看過田兆華的字跡。粗略判斷,這張卡紙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寫的,因為筆鋒差別很大。
「是鋼筆。」何川舟的語氣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