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郎如今在鎮上私塾求學的束脩,據說是七八兩銀子,加上筆墨紙,好像也是一年下來差不多十兩銀子。 對此,顧文軒不是很清楚。 事關顧大郎的開銷,這裡面的水太深,不止老爺子,連他大伯次次都含糊著不報出準確數目。 即便分家了,有一次四郎較真問起,他大伯也只回兒子一句知道這麼清楚幹麼,不夠你大嫂會湊。 說的好像誰不知大郎媳婦什麼德性似的,那就是個有進不出,還差點因摻和放印子錢把嫁妝賠光的主。 次日卯初,周半夏從婆婆劉氏那裡確定顧大郎一年束脩是六兩銀子,便拎起拜師禮和手禮讓顧文軒陪她出門。 當然,她六爺爺周秀才所辦的村學,蒙學班一年束脩區區五百文而已,連進學班也只不過二兩銀子的束脩。 她要敢以鎮上夫子收六兩銀子的束脩遞上,以後不要想上門了。 規矩不好怕,但禮不可薄。 周半夏老老實實的按村裡的規矩準備的拜師禮,但在手禮上就搞小動作了。 以侄孫女的名義,規規矩矩的給準備了一份與顧族長他們老兄弟二人一樣的一罐茶葉和四封糕點。 再備上兩方好墨,一盒名曰五子登科的科考之用五支毛筆,以及給她六奶奶準備的抹額。 顧二柱和劉氏沒想到他們小兩口速度如此快,前腳剛聽完小兒子說了想法,後腳小兒媳連拜師禮都準備好了。 劉氏連換一身外出做客的衣裳都來不及換上,匆匆交代大兒媳兩句就急忙跟上回房拿了錢袋子的顧二柱。 一出院門,他們兩口子趕緊去追小兒子兩口子。 好在一大早的,道上不似家中院子早早就有人將積雪推到一旁,顧文軒和周半夏走得不是很快。 見老兒子小兩口子還一臉“爹孃你們怎麼趕來”的模樣,顧二柱又好笑又好氣。 兒子去拜師,他當爹的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劉氏上前,周半夏還以為婆婆要吩咐她什麼,就見塞錢袋子, 嚇倒。 這哪行! 眼見她們婆媳兩人為一個錢袋子在路上拉拉扯扯,顧文軒連忙阻攔,“娘,先收起來,咱們回頭再說。 時辰不早了,咱們這會兒先去周夫子家,晚了會耽誤他去講課。地上厚厚一層雪,你們小心點。” “走你的吧,看好三丫。”顧二柱朝劉氏搖頭,示意她先收起錢袋子,不爭此一時。 孩子真要科考,束脩其實只是小部分的支出,真正要花銀子的是筆墨紙硯,還有逢考買書,稟生認保,路費等等。 像孩子大伯第一年參加府試,光是上書坊買兩本書就花了兩畝良田,加上路費,到府城住客棧等等開銷。 他至今還記得得知老大落榜時一下子脫力的感覺,卻還不得不咬破舌頭清醒過來,硬撐著撐起那個家。 倒是如今,既然孩子一早連當束脩的禮都已準備妥當,這會兒還是趕在周秀才講課之前先辦正事要緊。 周秀才年輕時也有幾分才名的,可連續考了幾次鄉試,卻屢次無功而返。久而久之,沒信心了,回村開學塾。 一則子嗣艱難,獨木難成舟,獨樹難成林;二則也算教書育人,惠澤一方;其次,可以一邊教書,還能一邊教導兒孫。 自從他回村開了學塾以來,不止本村,附近幾個村子家境稍微殷實一些的人家都將孩子送來進學。 有些是為科舉,希望能改換門庭。但更多的,只單純想讓孩子能寫會算,日後也好多幾條出路。 十二年過去了,附近幾個村子來求學的學生中倒是有考取秀才功名,但本村,包括他獨子在內,卻無一不例外的在院試時鎩羽而歸。 村裡雖無人怪他,但他今年已經五十有五,餘生怎麼的,不為他老周家著想,也該為村子教匯出一位有功名的秀才。 只是,時也命也。 村裡天資聰慧的學生極為難尋,卻不是沒有,偏偏孩子自己先放棄,誰勸都不聽,回想起都能氣死人。 周秀才的宅子就在村尾,而且還是挨著河東河西中間位置的村尾,距離顧家不遠。 房子也是和顧家一樣都是青磚瓦房,不過院牆和院門要比顧家精緻很多,連門房都有老僕守著。 顧二柱攜妻帶子到來時,周家的門房見了就連先進去通報一聲都無的,直接帶他們一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