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利索了,回過頭磕磕巴巴地對大堂裡其餘人道,“你們那個……都別、都別杵著了,把面吃完就趕緊幹活兒吧——娘,等陣你早些把小核桃帶回家。免得鋪子上客人多了,再唬著他。”
說罷,便與汪同鶴一起踏入廚房,汪展瑞、譚師傅和周芸兒也快步跟了進去。
……
稻香園的廚房是裝潢得很講究的。
青石板地面,接縫緊密。便於擦洗之餘,也避免油汙自縫隙間滲入;
灶臺寬大,即便是三人同時操作,也絲毫不顯逼仄;
各種生鮮肉類與蔬菜瓜果,按照花小麥的意思分別放置,用來切熟食的刀具,決不能觸碰生肉……
這並不是一間非常華麗的灶房,甚至有些過於簡潔,但它的實用性和方便程度,卻是毋庸置疑。
汪同鶴不緊不慢地在屋中來回踱著步,將各樣灶具一一看了個遍,回頭來對花小麥和善地笑了笑。
“早年間我做廚時,也輾轉去過好幾間酒樓,你這稻香園的廚房,是當中我覺得最讓人覺得舒服便利的。”
他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淡淡道,突然間話鋒一轉:“不知丫頭你師從何人?”
花小麥心裡咯噔一下。
好吧,她最害怕的,就是有人問她這個問題。
剛來火刀村時,花二孃見她從一個水都燒不好的小姑娘,猛然變成手藝精湛的大廚,就認定她是受了花大山的虐待,這一身的本領,都是被逼出來的,還滿口裡詛咒,將花大山罵了個臭頭,那時候,她雖沒有直接承認,卻也並未否認,只打算默默地將這事混過去就好。
花二孃做飯燒菜的手藝一塌糊塗,尚且好糊弄,但在心思縝密的人面前,事情就沒那麼容易遮掩。這“師從何人”的問題,孟鬱槐也曾問過她好幾次,回回都被她扯謊敷衍。明知她是一派胡言,但她咬死了這就是實話,孟某人也無法可想,只能由她去了,那麼今天……
花小麥下意識地就想故技重施,說自己是在老家時,受了隱於村中的高人指點什麼的,還沒開口,就見那汪同鶴已是哂然一笑,用手指頭點了點她的臉。
“丫頭,你可想好了再說,若滿嘴胡謅,我是不答應的,也不吃這套。”
……這老先生如此凌厲,還真不好對付!
“我……”
花小麥轉頭看了汪展瑞和譚師傅一眼,見他二人面上都帶了些好奇之色,再瞧瞧周芸兒,那姑娘更是迫不及待,便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這事不好說,只怕我說出來,您也未必會信。”她索性也懶得再與汪同鶴周旋了,坦然道,“說到底,我也不過是藉著自己的興趣謀生而已,並未曾利用廚藝害過誰,師從何人,很重要嗎?”
汪同鶴面上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便又哈哈笑了起來。
“丫頭說得有理,是我著相了。”他大大咧咧地往灶臺邊一靠,“師從何人並不重要,做飲食這一行,說白了就是要把菜做得好吃,只要本本分分,不管那一身本領從何而來。都是殊途同歸。你既不想說,我不問了便是,不過——”
他又是一笑,不知何故。臉上竟露出一絲孩童般的促狹:“你可知我為何覺得你有蹊蹺?”
花小麥搖了搖頭。
汪同鶴便蹬蹬蹬地復又奔回大堂中,將那一碗麵端了進來。
“說句自誇的話,我現下雖然在山中隱居,但十幾年前,也算是飲食行當中的佼佼者,全天下的廚子都對我趨之若鶩,那起稍有名氣的,我不說全認識,卻也對其中十之八九有所耳聞,對於他們的烹飪手段。也有些許瞭解。”
他從碗中拈出一塊蟶子,送到花小麥眼前:“你這蟶子,是買的幹海貨吧?可是先用涼水浸泡,再長時間煨煮,才膨脹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