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高興,行不行?上回你去走鏢還遇上了水賊,嚇得我……”
孟鬱槐心下便是一軟,偏生他又說不出甚麼好聽哄人的話,唯有將胳膊繞到她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想了半天,方道:“總歸一兩個月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在家多留兩日——倘使家裡有什麼事,你自個兒處理不了的。便去尋大聖兄弟幫忙,他那人熱心,決計不會袖手旁觀。”
“知道了。”花小麥應了一句,忽然想起來什麼,推開他跳下椅子就往外跑。這一回,卻是沒忘了穿鞋。
“你又幹嘛?”孟鬱槐忙也追了出去,就見自家那小媳婦一徑跑進廚房裡,手腳飛快地點了燈,從陰涼處搬出幾個罈子簍子。把裡面的東西一樣樣揀出來,定睛一瞧,卻不過是醬菜、魚鮓和久放不壞的糕點之類。
“這些東西你帶著路上吃。”她一邊忙,一邊不抬頭地道,“聽人說這叫‘路菜’,出門在外的人,都要帶上一點的。”
孟某人站在門邊,有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許久方低低道:“你別忙了,我沒那習慣,從前我娘也不給我準備這些。”
“你和娘興的是一樣規矩,和我自然得興另外一樣規矩了。”花小麥理所當然地回頭衝他一笑,“我曉得你們走鏢的人最是講究,若是遇不上那靠譜安全的腳店,便乾脆露宿,如果覺得吃食不穩當,就寧肯餓肚子,這自家做的東西,用個竹簍子裝了,兩三個月也不會壞,吃著也放心呀。與你一塊兒去走鏢的那些大哥,你要是想分給他們一些也行,只別短了你自己的就好。”
“……即便是這樣,你也不用急於一時,明天再收拾也來得及。”孟鬱槐索性走到她身邊蹲下,“這時候太晚了,你不趕快歇下,早晨又起不來。”
“我先趁早揀出來,免得臨了慌慌張張地再遺漏什麼,再說,明晚不是還得給你收拾行李?”花小麥卻是不依,仍舊將一樣樣菜色都收拾齊全了,方跟著他回了屋。
……
一日之後,孟鬱槐果真領著人前往啟州,臨走之前吩咐鏢局暫且不要接買賣,等過了年之後再說。他這一走,孟家院子裡,便只剩下了花小麥和孟老孃兩個。
前幾日倒還好說,飯館兒尚且有些生意,醬園子那邊又還在修整,花小麥成日東跑西顛,甚少能與孟老孃打上照面。然而臘月二十二那日,和春喜臘梅以及周芸兒吃了一頓團年飯之後,小飯館兒便暫時歇業,要等到正月初五開市那日方才重新開啟門做生意,醬園子的匠人們也都回家過年,她閒了下來,就只能天天留在家中,和孟老孃大眼瞪小眼。
所幸那難伺候的婆婆倒也沒怎麼為難她,充其量只是不搭理她罷了,花小麥暗鬆一口氣,每日將自己的事做周全,滿心盼望別給她留下一點把柄,免得一言不合又鬧將起來,給隔壁某人家看熱鬧。
掃塵、洗福祿、貼春聯……轉眼便是除夕。這日下晌,花小麥早早地就在廚房裡忙活開來,做了七大碟八大碗,恭恭敬敬將孟老孃請上桌。
“我曉得娘還在生我的氣,那日我嘴快衝撞了您,您要是還惱,我給您賠不是,再要不然,您打我兩下?”她仗著自己臉皮厚,笑嘻嘻地道,“只今天是除夕,大過年的,您好歹給我個面子,做了這麼多菜,咱倆若還不肯坐在一塊兒好好吃一頓,多糟蹋東西呀!”
孟老孃睨她一眼,沒有做聲,垂著眼皮朝桌上一瞟,臉立刻垮了下來:“做這麼多菜乾什麼?家裡攏共就咱們兩人,如何吃得完?接下來幾日,你都準備讓我吃剩菜還是怎地?說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吧,你又開著一間飯館兒,還在搗騰醬園子的事,敢情兒連怎麼精打細算都不知道?”
她肯開口說話已實屬不易,花小麥哪裡還會跟她計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