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自己做事不大厚道吧,你心中也覺得有愧吧?”
屋中傳來悉悉索索地一番響動,倒是東邊那間原本已滅了燈火的屋子率先開了門,潘太公面帶驚恐之色,顫巍巍從裡面踏了出來。
“二孃,你這是……嚷嚷什麼哪,大晚上的,倘或驚擾了鄰居可怎生是好!”他望著花二孃,許是覺得她殺氣太盛的緣故。竟不敢上前來,只站在門口道,“你平安叔哪裡得罪你了,究竟出了甚事?”
不等花二孃答話,景泰和也跑了進來,死死攥住了她的胳膊,衝潘太公勉強笑了一下:“您莫怕。我媳婦是有些誤會,我這就帶她回家去,您早點歇……”
“歇個屁!”花二孃又是一聲怒喝,再望向潘太公時,語氣就稍有緩和,“太公別往心裡去,我也不是衝你,我雖不認字,沒讀過書,但誰對我好,我是曉得的。我和泰和搬來村子西邊兩年多,虧得有你和太婆照應著,這情分我花二孃半點也不敢忘,但你兒子做事不地道,我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到底什麼事?”潘太公聽得一頭霧水,心下又著急,扶著門框的手都有些微微打顫兒,“你們一塊兒做買賣,不是做得好好的?白日裡還在好聲好氣地商量,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就……你跟太公好好說說,太公給你撐腰,若他真有不對,我不饒他的!”
花二孃因父母早亡,嫁人之後又與公婆關係不睦,是硬氣慣了的,然而一聽見潘太公這句軟話,心中竟有些發酸,再想到花小麥身上那件糟心事,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眶一紅,偏過頭去吸了吸鼻子。
“那我就把這事兒說出來,太公您給評評理。”過了許久,她才轉過頭來緩緩道,“當初,是平安叔看中了我妹子做的蜜餞糕餅,覺得是條好財路,主動提出要與她一塊兒做買賣的,對吧?我家那醬料,也是平安叔吃了之後覺得好,迫不及待地就丟出錢來,讓我們多多做了,他好拿去省城賣,可有錯?”
“是啊,就是這樣,可……這又怎麼了?”潘太公滿面疑惑地點了點頭。
花二孃抹了一把臉:“咱們是說好的,我妹子將醬料賣給平安叔,剩下的事,她就一概管不著,任憑平安叔去張羅,哪怕賣出天價來,也與我們無干。但與此同時,若平安叔因為賣醬料的事惹上了是非,我們也不該跟著一起擔,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潘太公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了,不由得也焦灼起來:“二孃,你到底想說甚麼,一氣兒說出來行不行?你平安叔惹上什麼是非了?”
花二孃少不得將今晚花小麥在河邊擺攤時遇上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又道:“今日白天,平安叔來家裡與我小妹商議做醬料的事,我們見他臉上有傷,走道兒也不利落,便多口問了一句,他只說自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當時我就有些不信——任憑他怎麼摔,也沒法兒在眼睛上摔出個拳頭印來吧?如今想想,他那傷,十有八九是被人打出來的,他跟安泰園的人,也早就見過面了!”
“啊?”潘太公猛然聽說了這麼大的事,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這……不能吧?”
“不能?”花二孃冷笑一聲,“眼下那安泰園的人已經來到了火刀村,晚間還在我妹子的攤子上吃了面,拿出一兩銀子來做賞金,不僅要尋潘平安,還要找做醬料的人家,您倒說說,他們是想幹嘛?平安叔既然早就和他們打過照面,就該提醒我們一聲,讓我們也好有個準備,他有無數機會將事情說出來,卻偏偏要一聲不吭,讓我妹子冷不丁捱了一悶棍,您看看,攤兒都沒心思擺了,慌慌地趕回家來,都給嚇成什麼樣了?”
她一邊說,一邊就將花小麥直往潘太公面前推,抽噎著道:“幸虧當時紙紮鋪子的喬大叔在,硬是將事情給瞞下了,才算保得我妹子暫時周全,要不然,那安泰園的人,現下就已經殺到了我家!醬料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