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只能看見小半張臉,看不見全貌。
衛淵沒來由地覺得有些渴,端起黑漆嵌螺鈿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卻仍舊不解渴。
衛淵正要讓下人去打探這是誰家的姑娘,對面衛渢放下茶杯,神情淡淡地道:“方才有一事忘了告訴堂兄,陛下讓我給你帶一句話,青水山的災民已經安頓了,剩下的編冊入戶一事,需堂兄在今日之內解決了。”
衛淵霍地站起來,一臉驚訝:“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
衛渢歉意地笑了笑,起身道:“一時忘了,堂兄現在去或許還來得及。”
今天都過去半日了。衛淵這會兒哪還顧得上美人不美人,趕忙穿上自己的披風,領著侍從下了假山,往清水山趕去。
豫王世子離開後,八角亭裡只剩下兩人。
大皇子衛季常朝衛渢看去,若有所思地彎唇笑了一笑,用食指蘸了蘸杯子裡的茶,在桌上寫字道:“想不到,衛世子還有忘記事情的時候。”
衛渢看一眼桌上的字,面色不改道:“偶爾。”
恐怕不是偶爾,而是跟某個人有關罷了。衛季常沒有戳穿他,又緩緩寫:“時候還早,不如跟我下一盤棋?”
“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衛渢直接拒絕,臉色從容,沒有絲毫愧疚。
走前看了一眼對面的桃院,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
蘇禧從桃院出來,把桃花釀交給身後的丫鬟抱著,小臉掛著淺盈盈的笑。
方才她看到桃花瓣從樹上落在地面上,底下鋪了薄薄一層花瓣,大部分都埋進了土壤裡,跟著一塊兒腐爛融化了。倘若樹底下埋著桃花釀,那花瓣就不會爛得那麼快,應當比別的樹下的花瓣都多才是。
蘇禧依照這個法子找了找,果真就找到了。
這會兒時間還早,倒也不著急,她慢慢地走著。繞過一扇月洞門,就見迎面走過來一個人,穿著鴉青色四合如意雲紋錦袍,英姿修長,如松如柏,正是衛渢。
蘇禧停下,剛想叫一聲“庭舟表哥”,可是就想起他上回撥侃她“太小”,快脫口的話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裡。
等到衛渢走到跟前,他表情坦然,好像絲毫不記得那回事了。
蘇禧最終還是打了一聲招呼。
衛渢點點頭,對蘇禧身後的丫鬟道:“宛平翁主正等著這壇桃花釀,既然找到了,就早些送過去。”
丫鬟知曉宛平翁主的脾氣,稍有不順心便要打要罰,眼下聽衛渢這麼說,更是不敢耽誤地往花廳去了。
廊下只剩下衛渢和蘇禧,以及蘇禧的丫鬟聽雁。
衛渢垂眸看了蘇禧一會兒,眼眸漆黑,然後道:“怎麼是你去桃院拿酒?”
蘇禧一邊納悶他怎麼知道自己去了桃院,一邊把她們玩擊鼓傳花的事解釋了一遍:“我沒答上宛平翁主的問題,就要答應她做一件事。”
衛渢便沒再說什麼,只垂眸看著她。
蘇禧被他看得有些奇怪,屈了屈膝道:“庭舟表哥,我先回花廳了。”說罷便要從衛渢身側走過。
衛渢叫住她:“等等。”
蘇禧下意識停住腳步,朝他看去,道:“庭舟表哥還有什麼事……”下一瞬,忽然就沒聲兒了。
衛渢伸出手,拇指輕輕地放在她的額頭上。
蘇禧剛才找酒的時候頭上落了許多桃花瓣,花瓣洇出了汁兒,在她眉心印了一小塊紅色的痕跡,遠遠看著像一抹硃砂痣。
衛渢用拇指拭了拭,把那桃花印抹掉了,然後收回手,面色如常道:“好了。”
蘇禧仰頭看著他,眨了眨眼,訥訥地“哦”了一聲。見他坦坦蕩蕩,想必只是單純的幫她而已,蘇禧便沒有多想,同他道別後領著聽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