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陣內主任也會幹那種事啊。」站在電梯靠裡的位置、比我年長的女職員說。她應該是聽到我們的對話了。畢竟我也是故意讓大家聽到的。雖然她是其他部門的,但陣內在法院內算是個名人,她看起來對向錄影帶出租店店員表白一事興趣十足。
「好像是,不過那是他上學時的事情。」我轉過頭,刻意壓低音量對她說。
陣內咂了一下舌,走出電梯後對我說:「你見到他了啊。」不愧是頭腦聰明的人,很快就鎖定了我的資訊來源。「你也去了現場?」
「永瀨先生看起來挺不錯的。」
「你這麼高興幹什麼?對了,你見到目擊車禍的那個人和那隻狗了嗎?」
「別搞錯了,目擊者是牽著狗散步的老爺爺。主任也是看過警方的資料後產生疑問的嗎?」
「那個大叔一臉不高興,根本不跟我說話。」
「就是說,你見過那個目擊者了?」
「嗯。」
「怎麼見到的?」
「上次我去那個十字路口,剛好見到他路過。交談幾句之後,發現他是目擊者,就想讓他跟我詳細說說。結果他沒給我好臉色,抱起吉娃娃就走了。」
我們走進辦公室,陣內坐到他的辦公桌旁,我則站在旁邊,繼續這個話題。
「肯定是因為主任一點也不客氣,問了太多問題,讓人家提高警惕了。」
「我可是說了『sir』的。」
「sir?」
「英語會話教科書上不都寫了嘛。和不知道姓名的長者說話時,要稱呼對方為『sir』。」
「你們可不是在用英語對話。」
「日語真麻煩。」
「為什麼?」
「因為日語裡有鄭重語、敬語之類的玩意兒,一開口就能確定雙方的上下級關係了。『a先生,您今天從哪裡大駕光臨啊?』『我從家裡來的,b。』你聽了這樣的對話會怎麼想?a先生和b,誰是上級?」
「那自然是——」
「對吧。日語,就是一種把人的上下級關係嵌入話語的語言。」
「可是……」我明白陣內的意思,但我並不討厭日語的這種特質。基於這種特質,人們往往不會明確地回答「yes」或「no」,而傾向用「這個嘛……那樣說的話……」這種曖昧的形式來模糊處理。比起非黑即白的文化,我更喜歡這種。「主任,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要去現場?」
「難道你想說,熱心工作的人只有你嗎?」
「不,我並不想說我自己,只是沒想到主任你會如此熱心。」
「這太讓我驚訝了。」陣內伸直雙腿,整個人癱倒在椅背上,幾乎像睡在了上面,隨後雙手托住後腦勺說,「我明明如此熱心工作,卻沒能讓你感受到。」
「真是對不起。」
「其實沒什麼特殊的理由。棚丹的案子很受關注,網上和電視上都在報導,有真有假,而且負責案子的調查官還這麼靠不住,所以我認為該獨自行動起來了。」
「那主任為何不從一開始就負責這個案子?」
「要是我早點知道,我就接過來了。」
「知道什麼?」
「知道什麼,就那個啊。」陣內沒再繼續解釋,「趕緊幹活去吧。」
我沒空一直追問下去,再加上不知何時走進辦公室的木更津安奈在旁邊開玩笑般問「你們一大早在討論什麼呢」,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喂,武藤,你在那裡遇到永瀨,然後就沒什麼了嗎?」
「什麼意思?」
陣內欲言又止。他雖然極力控制表情,但我還是看出他鬆了一口氣。「那就沒什麼了。」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