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陌瞧著她臉上的一抹胭脂色,情不自禁又湊近了些,“我發現你近來真是愈發豔麗了,十六已經不小了,你要還是把自己當孩子,可就辜負了這樣的韶華!”
這樣的話語,她聽來有些惶恐也有些萌動,只覺得臉上越來越燙。忽然腰上一緊,竟是望陌將她摟住,兩人之間已沒有了距離。上官那顏連忙躲開,望陌的臂力卻不容小覷。
“別動,讓本王抱一抱嘛!”他垂著頭在她耳邊低聲。
上官那顏不敢再動,害怕他有更加出格的舉動。望陌抱著她久久不動,她心中甚覺奇怪,這樣安靜的四皇子似乎從未見過。望陌身上的氣息比較陌生,但她竟然並不排斥,只覺得很是清新。
許久,院裡緩步走來一人,一襲雪白的衣袍在風裡飄動。樹下二人靜靜相擁,並未覺察院裡多出一人。
又良久,他開口,嗓音低沉,“四殿下。”
這聲音傳進上官那顏耳朵裡,心便無限墜落,驚惶交加,連忙要推開望陌。望陌卻並未立即鬆手,反在她耳邊細語:“今夜亥時,綾綺殿。”說完才放開她,從容起身,笑對來人,“大司樂!”
第30章 空庭絃音
望陌走後,落花滿地的庭院裡只有夏風吹卷海棠的聲響。上官那顏臉上的熱度還未消退,目光急急望向前方,“師父——”
花瓣吹落在他袖間,如宣紙上蘸染的胭脂,他目光不知是否在看她。上官那顏驀地心中一緊,難受異常。
不待她再開口,他已轉身走向遊廊。她只能瞧著他淵嶽般的背影,愈來愈遠。
她垂下頭,無力地靠在樹上,手持竹簫,心緒低落。
她在樹下吹了一天的曲子,吹得嘴都痠麻。晚間胡亂吃了晚飯後,蹭到了書房。
“師父。”她抬手敲響了門。
“進來。”
推門而入,見俞懷風正伏案書寫。一盞紗燈置於一旁,照得他手中毫筆光潔瑩潤,想必已使用多年,磨損至斯。他心思似乎全在書寫上,並未抬頭看她一眼。
上官那顏手握紫竹簫上前,“師父,您新改的曲子我已練熟了。”
“嗯。”他淡淡應一聲,繼續書寫。
上官那顏站在案前,看他良久,又看他寫字。師父的蠅頭小楷極是漂亮,整齊中不乏自己的飄逸風格。欣賞了一陣,她想打破沉寂的氣氛,便挽起袖子,qǐsǔü露出雪白的一截手腕,主動磨墨。“師父在寫什麼?”
他低眸書寫,幾乎不作停頓,“畢生音律感悟。”
“師父在著書立說?”上官那顏崇敬不已,“師父的書叫什麼?”
“《古今樂律通鑑》。”
上官那顏趴在案上,嚥了咽口水,這名字就怪嚇人的,遂無比仰慕地看著他,“師父要流芳百世了!此書一出,恐怕百年內都不會有人再著音律書了!”
俞懷風寫滿一頁,擱筆稍作休息。上官那顏小心翼翼把那頁滿是小楷的紙拿起來,晾了晾上面的墨跡,從頭看到尾,但覺滿紙言論看不甚懂,不由蹙眉,“這麼深奧!”
俞懷風一面提筆蘸墨,一面瞥她一眼,“你不用功讀書,怎麼繼承為師?”
“我還不用功麼?”上官那顏有些沮喪,給他鋪好一張新紙,“徒兒不睡覺都在看書!”
“若不逼迫你,你會通宵達旦看書麼?”
上官那顏不言語了,繼續磨墨。心裡思來想去,似乎自己真不夠刻苦。又將迷茫而羨慕的目光投到他身上,忍不住問:“師父是怎麼達到如今的成就的呢?”
燈光照得他容顏少有的清俊,“我四歲讀書學琴,至今不歇,深宵苦悟,亦覺人生苦短,難抵至境。生有涯,學無涯……”他聲調延至一嘆,眉目間甚有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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