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所過州縣,除了讓本地州縣安排給養之外,都是飛快趕路,皇家校尉們倒是沒有埋怨,畢竟相對平時的操練來說,只是行軍還真不算什麼,兩天之後,徐謙抵達杭州城下,而此時城外的各路官軍先是聽到朝廷已敕命軍馬南下平倭,俱都鬆了口氣,可是接下來聽說來的只是千餘兵馬,卻又都興致闌珊。
這杭州城下不但有各路軍馬,還有不少督戰的官員,倭寇鬧了這麼大的一個陣仗,這浙江的諸多官員如今都淪為了待罪之臣,現在若是再不將杭州奪回,將來少不了要摘掉烏紗,在這種情形之下,誰敢不盡力,就算攻不下城,可是很多時候,朝廷看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態度,若是態度端正,只要上頭還有門路,至少還有迴旋的餘地。
徐謙一到地點,立即命人在城外紮營,也不和其他各路軍馬打什麼交道,有前來交涉的官員也一應擋在外頭。
如此態度,倒也讓人糾結,大家來和你交涉,這是瞧得起你,怎麼,你連理都不理,這算什麼意思?
可是徐某人偏偏就是如此,你又能怎麼樣。
於是便有人不由冷眼旁觀,心裡不由冷笑,帶來的人不多,譜兒倒是大的很,咱們拿不下城,倒要看看你徐某人是否能拿下,到時候功虧於潰,且看你怎麼說。
徐謙自然也清楚自己遭了別人的嫉恨,他之所以不和這些人打交道,是根本分不清這些人是敵是友,大家聚在這城牆之下,懷著的目的各不相同,有人是希望將功補過,有人是想爭功,未嘗不會有人和城裡的倭寇有什麼聯絡。
與其一個個去提防這些人,倒不如索性不要打交道。
校尉們紮了營,徐謙命人去尋本地錦衣衛來,誰曉得這時候倒是又有人上門了,卻是一直和徐謙有一腿的王公公。
聽說來的是王公公,還是從京師來的,王公公雖然走的是陸路,可是一路卻是快馬,日夜兼程,卻是比徐謙先到幾天,徐謙想了想,道:“請王公公進來說話。”
王公公是京師來的,大家又都是老相識,自然不必提防,而且徐謙是不打招呼跑的路,王公公一定是負有使命前來,徐謙關心的也就是這個。
王公公進了大帳,這一次見他,徐謙看他比往日要消瘦了許多,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一見了徐謙,他便不由苦笑連連,道:“徐學士,你可真能折騰,你可曉得,你這一走,差點惹了天大的麻煩,好在陛下知曉你的忠心,所以才連忙幫你擦了屁股,哎……咱家此次來,是給你旨意的,聖上命你為欽差,暫時節制江浙軍馬,奪回杭州。”
王公公一邊說,一邊將聖旨送到。
徐謙來時打的招呼就是奉旨平倭,現在來了貨真價實的旨意,倒也算解決了身份的問題,他接過了旨,頜首點頭:“倒是辛苦了公公。”
王公公嘆口氣:“咱家大老遠來,可不是辛苦,真正辛苦的倒是你,這城若是拿不下,咱們不就白跑了一趟?哎……當年的時候,你我都在這杭州,想不到這一次回來,這杭州城已是落入賊手了,這世間的事,還真是可笑。”
說罷,王公公又道:“陛下命咱家帶了一部分廠衛來,全部歸徐學士節制,咱家先來,所以已經和本地的廠衛有了聯絡,大人若是對這裡有不熟的地方,儘管來問便是。”
徐謙還真需要問下詳情,便道:“你知道什麼但言無妨吧,說實話,我也是兩眼一抹黑。”
二人是老相識,倒也沒什麼客套,王公公道:“這夥倭寇並非只是一股,其中有不少巨寇都有參與,在倭寇被待為上賓的王直、張玉等人,又有與佛朗機人勾結的李光頭人等,卻也不知是什麼緣故,他們合而為一,鋌而走險直襲杭州,不過說句實在話,在這杭州,怕是有內應,否則絕不可能如此順利,也不可能如此膽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