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的門,有銀色的光閃了好幾下。她抬起頭,附近是著名的臺大醫學院,有一群學生模樣的人在學院門口的校牌下拍照,嘻嘻哈哈談笑風生,令人羨慕的無憂無慮單純生活,離開她有多遙遠了?
這個孩子來的真是時候!電視電影裡也沒有這樣巧,正好讓她有理由去找孩子的父親負責。她對自己苦笑,她還沒有被逼到那一步,可是——理論上是不是該通知他一聲呢?算了吧,與其讓他疑心這是不是個她早有預謀的圈套,還不如不告訴他。只是——她要拿這個孩子怎麼辦?
電視劇情裡她該生下來,帶著孩子遠走天涯,二十年後這孩子也許有了很大的出息,也許還會湊巧在東瞿做著事……可那畢竟是八點檔肥皂劇。
不要?事後他知道了該怎麼交代?他不見得稀罕這個孩子,可是他也有份——他最不喜歡別人碰他所有的東西,就算是他並不喜歡的東西,只因為是他的,他就有一種保護的本能。
她在這樣的矛盾裡輾轉了一天,李太太看她拿了結果像丟了魂一樣,只當是查出了什麼大病來,在旁邊著急,旁敲側擊地問著。她根本沒心思上班了,強笑著說:“我這幾天累著了,真想好好睡一覺,我先回去了,有事再給我打電話吧。”
李太太忡忡地說:“那也好,路上可要小心些。”
她也真怕自己一時衝動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比如給易志維打電話。所以回了酒店就強迫自己上床睡覺,她這一陣子本來就缺少睡眠,一橫下心來,倒還是睡著了。
裂錦…她這回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天早上眼睛一睜,煩人的事情就統統撲面而來,矛盾還是矛盾,一個也不會消失不見,還是在老地方等著她。
她下了個決心,對自己說,無論怎麼樣難,我今天一定得有個決定,這件事是越拖越麻煩。可是,這麼矛盾的一件事情,哪有那麼容易決定的?她心浮氣躁的,妝也化得不如意,換了衣服正要下去吃飯,心裡還在想著那件事,只是左右為難。
她沒有為難太久,酒店將今天的報紙送來了,《名流》的頭版套紅大字,註明獨家特別新聞,題為,“易志維好事將近。”
她站不穩,只得吃力地坐下來,一字一字地看著,就像想把那篇文章的每個字都背下來一樣:“記者在某醫院產科偶遇易志維傅氏女友,傅氏神色慌張,稱只是身體出了小的狀況,故來做檢查云云。記者因目睹其從產科檢查室走出,故心生疑惑,遂跟蹤調查,記者暗訪醫生,確定傅氏已懷孕七週。”
她喘不上氣來,只得把報紙先放一放,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重新再看:“該傅氏女友一度與易志維關係親密,傳聞兩人同居的訊息不斷,記者風聞最近一個月來該傅氏女友與易志維關係緊張,也有傳聞說兩人已經分手,只是出現如此微妙的事件,必將使兩人關係出現大的轉折。傅氏擁有了一張嫁入易家的王牌,看來易志維會奉子成婚,好事近矣。”
還刊有她垂頭走出醫院大門的照片為證,她這回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易志維會以為她故意捅給新聞界得知,他恨極了別人威脅他的,她這回是沒有生路了。
房間電話響起來,是酒店總檯打上來的:“傅小姐,有兩位記者說想上來訪問您。”
“不見!”
來得這樣快!那當然,易志維是什麼人,大小媒介都會聞風而動的,新聞界對這種事最有興趣,因為當事人是公眾人物,私生活出了這麼大的漏子,不窮追不捨,更待何時?
她的行動電話也響起來,是彬彬有禮的黃敏傑,他只簡單地說:“傅小姐,易先生想和你通話。”她心亂如麻,易志維的聲音已響起來,似乎還是很平靜:“傅聖歆,你想怎麼樣?”
她心裡一酸,他動了大氣了,她知道,可是,她也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