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能走入大內,安然返回侯府,足證皇上沒拿他怎樣。
但他此時神色卻十分難看,臉上似乎籠罩著一層陰霾,一雙濃眉也蹙得很深,一進府門,便直奔後院小樓。
小樓中,巨燭只剩下寸許一段,蠟淚流滿幾面;薛梅霞徹夜未眠,雙目顯得有點紅腫,一眼看見夫婿神情有異地走上樓來,心中一緊懂忙起身相迎,目光凝注蹙眉輕聲問道:“怎麼樣?事態很嚴重嗎?”
傅小天點點頭,沒有立即答話,落了座,方始抬頭面對愛妻:“霞,有人進入大內盜取御藏重物,你可知道是誰?”
他問得奇突,薛梅霞當然猜不到,惑然道;“誰?”
傅小天看了薛梅霞一眼,用足了力氣,低沉地說出三個字:“夏夢卿。”
薛梅霞只覺腦中轟地一聲險些昏厥,嬌軀搖了一搖,連忙扶住椅背:“怎麼?是他?這……”
傅小天勉強一笑,拍拍她扶在椅背上的那隻玉手,柔聲說道:“霞,別緊張,沒什麼大不了的。”
薛梅霞竭力地要保持鎮定,可是終屬枉然,她根本沒有辦法捺下此刻那震駭激動的心情,聲音有點顫抖地道:“結果……情形怎麼樣?”
“還好!”傅小天吁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他手下留了情,大內侍衛只毀了六個,呼圖克肋骨斷了兩根,幸保不死,幸虧我及時趕到,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薛梅霞霍地站起,嬌屑煞白,失聲說道:“後來又怎樣……”
“沒有怎么樣。”傅小天伸出大手,輕輕地把她扶回椅子上:“說來,我不該趕去,他改了裝,蒙了面,為的就是怕牽連到我,結果……唉!”
薛梅霞芳心劇震,急聲問道:“結果怎麼樣?他人呢?”
傅小天深深瞭解愛妻的心情,淡談一笑,道:“霞,你該知道我會怎麼做。”
薛梅霞駭然失聲:“小天,你,你,你放走了他?”
愛妻知心,傅小天愁與苦之餘,暗感安慰,微微一笑,沒有開口。
薛梅霞嬌軀輕顫,淚珠兒無聲墜下,她想說什麼,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覺得心中思潮激盪洶湧,幾乎使她爆炸,對自己這位蓋世奇男的夫婿,她有說不出的敬與愛,幾乎忍不住撲到夫婿懷中,大哭一場,但結果終於忍住了,她怔想好半晌,突然顫聲說出一句話:“小天,你,你怎能這麼做?”
傅小天聽得出,愛妻只是為他擔心,並不是怪他,淡淡地笑了笑,仍末置答。
是的,他無話可說,朝廷對他高俸厚祿,世代纓簪;皇上更視他為朝廷柱石,股肱重臣關愛備至,寵信有加!他這樣做,豈不形同忘恩負義,欺君叛國?
然而,夏夢卿血性男兒,絕世奇才,目光深遠,胸襟如海,嚴辭勸阻中原群雄妄動,負傷解救大內危難,所行所為,超拔無倫,不可方物,且與他神交至深,他又怎能為了闖禁盜物之事而加以留難?
究竟是對是錯,他自己一時也無法肯定,所以只有默然了。
薛梅霞漸漸地趨於平靜,神色木然地,看了傅小天一眼,淡談說道:“你見過皇上了?他要我們怎麼做?小天,你知道,我不會把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我還不願讓別人動手。”
入耳愛妻此言,傅小天禁不住展眉失笑:“霞,沒那麼嚴重,不過確也夠令人捏把冷汗的了,我當時這麼做也沒有把死字放在心上,只是擔心連累了你……”
話鋒微頓,搖頭一聲苦笑,接道:“霞,你知道他拿走的那兩件御藏重物是什麼東西嗎?”
薛梅霞見他口氣有異,神情微震,瞪目問道:“是什麼?”
傅小天一聳雙肩,蹙眉笑道:“一部兵書與一本前明忠義臣民名冊。這兩件東西;都是本朝聖祖時蒐羅入宮的,替詔慎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