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份,還能結果子吃,一舉兩得。”
除了那梅樹還靠譜些,這天下恐怕沒幾家子是在自己個兒的園中栽些果樹的,說出來都是一個“俗”字,李泰聽她在那裡“胡講”,也不指正,而是插了半句嘴,道:
“你不是喜歡竹子麼。”
“唉,對,還有竹子,到時候還能挖筍,我燒一道竹筍肉片兒給您吃。”
他掀了掀眉毛,正猶遲疑是否要打擊她,她那“小宅子”恐怕是騰不出那麼多的地方栽種這些東西,耳朵一動,聽得遠處的漸漸人語聲。
這頭遺玉望著花海,也瞧見了一群模糊不清的人影遠遠走來,便連忙退回石桌邊上,有些沮喪道:
“有人朝亭子這邊來了,咱們要換地方嗎?”
李泰看了一眼她陌生且平凡的五官。淡淡地道:“為何要換,這裡觀景最好,你看你的便是。”
話音方落,便見她伸手去解身上的披風,目光閃爍,問道:“你作何?”
遺玉差點忍不住翻他一個白眼,嘟嚷道:“你見哪個主子穿著單衣,當小太監的卻披著狐毛大衣的。”
但她近來身體並不大好,出門多是穿的暖暖和和的,因要出來賞花,李泰領著她挑了一條小路來這園子,路上沒幾個人,他半道上就脫了狐襲給她,知他習武之身是以耐寒,她便沒拒絕。
這宮裡的宮人,忒是可悲,除了主子們,也就是個別位高權重的宦宮女官是能加披風的,但那也是外布里絨的,哪有敢囂張地兜著狐狸毛的,白痴看了都知道有問題了。
可是被他打了結的披風還沒解開,便被他抬手按住手指,道:
“穿著。”
“可是——”
“帶你到別處。”說著他便起身扣上她的冒兜,率先走出涼亭。遺玉看了一眼遠處的另一座小亭,抬腳跟了上去。
兩人剛走出幾丈遠,轉身拐入密密麻麻的梅林,身後便響起了一片清晰的笑語聲,遺玉耳尖地聽到一人話語,想也沒想便停下腳步,下意識地伸手扯住了李泰的衣袖。
“…呵呵,依夕兒看,最急著嫁的,當屬明珠姐姐了,皇后娘娘,您說是不是?”這銀鈴般的笑聲,當然是屬於這長安城未來幾年的美人尖子,長孫夕所有。
“三小姐,”伴著一片輕笑聲的,是一聲帶些羞澀的抱怨,“這麼多位小姐在,怎麼你偏就挑了我來說,你就取笑我吧。”
“夕兒可沒有亂講哦,是明珠姐姐自己講的——您方才不是還在擔心說,四哥昨晚被灌酒,恐怕這會兒還沒酒醒,也不知喝了醒酒茶沒有,這不是擔心地急著嫁過去侍候著,又是什麼?”
緊接著,便又是一陣取笑聲響起。站在廳子後方,被密密麻麻的梅樹遮擋住了身形的兩人,一前一後站著,聽著這幾近清晰的笑語,心中所想,對方確實無從得知。
遺玉方才的好心情,瞬間低落,眉眼間殘餘的笑意黯下,握在李泰衣袖上的手不自覺地抓緊,卻在下一刻被他將衣袖抽回,換了溫熱的掌心反手將她的小手握住,牽著她踩著“嘎吱”、“嘎吱”細細作響的雪地,朝前走去。
不知行了多遠,身後的笑語聲再不可聞,睫毛上沾了雪花的遺玉,眨了眨眼睛,使勁兒地回握了一下他的大手,停下腳步,待他扭頭看過來時,仰起臉,聲音有些澀然,有些緊張,有些期待,卻十分認真地問道:
“殿下,你還記得那晚我在魁星樓對你說過的話嗎?我想一心一意地待你,你也一心一意地待我,好嗎?”
這張此刻陌生的臉上,唯一不變的是那雙吐露著太多情緒的眼睛,李泰盯著那片黑白,似乎從它的祈求中,讀出了一些他想要又不想要的東西,心絃微顫,便抬起另一隻手覆上她的雙眼,青碧的眸子裡方才露出些柔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