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時間,滋補得當,如今的長孫夕,只是依稀還有當年嬌小可人的樣子。身量抽高,身姿變得窈窕,遠比同齡人發育的更好,麗質天生是一方面,加之她在宮內有經驗的老姑姑的指導下,對飲食生活上近乎苛刻的要求,叫她在年近十五時,便有了這般絕色,又因才識過人,贏的京中無數文人才子的追捧,在年輕人中,聲望竟不亞於一些名士大家。
長孫無忌和李泰和高陽打了個照面,客套地談了幾句,便朝表兄高志賢那桌走去,留下高子健、長孫兩姐妹這些小輩去另一邊落座。
“四哥,真是好久不見了。”長孫嫻挽了婦人的髮式,比較兩年變化也很大,曾經的柔美淡去,一言一笑,都帶著婦人才會有的幹練和利落,連同那讓人印象深刻的清高之姿也隨之消失,這就不知是幸或不幸了。
李泰點頭,視線在他們三人身上掃過,在長孫夕身上停頓了一下,便又挪開,道:“入座吧。”
長孫夕早料到他可能是這種態度,雖然心中悶痛,可沒像當年那般急忙就纏上去。而是隨著長孫嫻他們入座後,斟了一杯酒,起身去到李泰另一邊,喚了他一聲,待他扭頭,瑩瑩玉碗輕拄杯底,眉目中閃著含蓄的喜色,輕聲道:
“夕兒恭喜四哥平安歸來,特飲一杯——”
說著,便將酒樽湊到櫻唇邊,臻首輕揚,露出纖細誘人的頸子,緩緩飲盡杯中之酒,反手對著李泰一示空杯,沾著酒露的紅唇輕啟:
“先乾為敬了。”
這邊動靜,左右宴上臨近的賓客盡收眼底,有定力差的難免直了眼,暗道李泰豔福不淺,又有心眼多的去留意長孫無忌的臉色,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李泰接過高陽好事遞上來的酒樽,同樣一飲而盡,將空杯置在案上。作為一個男人,被女子敬酒,對方又先飲下,若不回,怎麼都說不過去,長孫夕見他乾脆地飲下,心頭微甜,腮生紅暈,又向高陽要了酒壺,長長的眼睫蒲扇了幾下,道:
“四哥前年離京,走前一聲不吭,我們連送行的機會都沒有,需得再罰一杯。”
說著,她便要去住李泰的樽中倒酒,可被他先於一步扣掌在杯口,同他手指擦碰,她連忙縮回,正在耳熱,就聽他淡聲道:“宴尚未始。”
“哈哈,”高陽在一旁插話道:“難得又聚在一起,夕兒,你也別急,等下有夠他喝的呢,來,咱們去找你大姐聊聊,本宮有一陣沒見你了。”
“好。”長孫夕沒拒絕,紅著臉又脈脈看了一眼李泰,便同高陽去了一旁的席位落座,在長孫嫻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坐下。
“夕兒,你酒量淺就別飲那麼多,瞧瞧,臉都紅了。”
“大姐,”長孫夕嗔怪了長孫嫻一聲,又端起酒杯掩飾臉上藏不住的笑,狀似無意地左顧右盼了片刻,道:
“咦?怎麼不見東方小姐和盧小姐。”
“本宮聽內務司的人說,東方明珠是病了才沒來,反正她就喜歡待在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什麼奇怪的,至於那盧小姐,”高陽怪強調地叫了一聲“盧小姐”,道:“誰知道呢,若你不提,本宮只當她還在外頭沒回京呢。”
“不管她是否回來了,這種場合,來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哪裡容得下亂七八糟的人,倘若有些自知之明,就知道自己不該來,”提及遺玉,長孫嫻臉上的笑便沒了,一乎持象牙箸撥弄著碟裝的魚酥,一手抬起指了指遠處賓客右宴上第二張空席,冷冰冰道:
“雖有那層關係,但內務司親辦的宴次,豈容逾越,她無品無級,一個孤女,來了也是該坐在那,好在離咱們遠著,看了不會心煩。”
“夕兒,好好的提起這人做什麼,”高陽擺擺手,道:“好了,說些有趣的,本宮同你們講,前幾天本宮在魁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