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要求理所當然的為當時風頭正健的獸神斷然拒絕。而另一個,便是半月前回到通天峰的清波。
幻月洞府裡的囚室與掌教閉關之所看似在同一個洞府之內,其實是被陣法隔絕在不同的空間那裡籠罩著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終年不曾改變。唯一的光線來自於半空之中的幻月,光分七彩,鮮豔而虛無,僅能照亮狹小的一團天空。
沉重的機括聲吱呀響起,陰陽魚的石門緩緩向兩邊分開,映入田不易眼中的,首先便是這樣一幅景象。他皺了皺眉,旁邊的蘇茹面色微變,握緊了身側阿豹小小的手。“這裡好黑啊!”阿豹小聲嘟噥著,眯起了眼睛。
片刻後,他們同時看清黑暗深處,被七色微光映出的淡淡白影。清波坐在地上,那環繞在她周圍的淡淡七色微光是她從身上的鎖鏈散發而出的。阿豹運足目力,看見那鎖鏈橫一道豎一道,竟不知有多少條,有扣在手足上的,有系在脖頸上的,甚至還有穿過琵琶骨的,看去甚是可怖。而在這縱橫的鎖鏈織成的網之內,清波安然而坐,手指在空中虛虛鉤彈著,周身似乎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純白的光暈之中。她的手邊並沒有琴,但她卻確實在彈琴,目光專注,唇角含笑,整個人似是都陶醉在那無聲的旋律之中。
阿豹原本因那密密麻麻的森森鎖鏈而嚇出的滿心恐懼在看清她的身影之後盡數消失了,似乎這世間所有的凡俗雜念,在看到那道清泉般的身影之後,都會慢慢的沉澱下來。他張大嘴看得有些出神,繼而目光掠過她身邊的鎖鏈,小小的心頓時為憤怒所填滿:“師公,這位仙子姐姐為什麼會被鎖起來?”
清脆的童音在黑暗中傳出很遠,田不易和蘇茹眼神複雜,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什麼。清波的動作一停,垂下手轉頭,微笑道:“因為青雲門裡的人都重規矩,我犯了錯,自然要受到懲罰。沒有錯的人當然不會被鎖起來,不然這幻月洞府,怕是早就被莫名其妙的人塞滿了。”
“還有,阿豹,你不能叫我姐姐的,也許你該叫我師父。”
第69章 後會無期
田不易曾無數次設想過再度見到這個大逆不道的徒兒時候的情形,是直接一劍了結這個孽障的性命,還是先呵斥一番令其悔悟,再舉起赤靈劍呢?畢竟以她所犯過錯,便是以萬死也難抵其萬一。何況她不顧自己多年教誨,令師門蒙羞,更是令他難以容忍。可是想歸想,當清波在重重枷鎖間回頭,那雙明眸瞬間與十一年前那雙仰望自己的眼睛重疊,那時的清波不過個五歲大的失父亡母孤苦無依的女童,明明是小得該被爹孃捧在手心嬌養的年紀,卻出奇的明白事理,從未讓他操過心。
原本的滿腔憤怒似乎瞬間化為烏有,剩下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悲哀。田不易站在當地,一時有些怔住。蘇茹卻是牽著阿豹的小手向清波走去,只是在距離她還有五步的距離時停了下來,清豔的臉上神色複雜:“你……為什麼要回來?”以清波那日在通天峰上顯露出的道行,即使青雲門事先布好天羅地網,沒有一番苦鬥也是拿她不下的。而據蕭逸才所說,她根本就是束手就擒,沒有絲毫反抗之意。
清波淡淡一笑,黯淡的光線下,她的笑容模糊而透明:“弟子終是青雲弟子,自然不會久出不歸。”
蘇茹沒想到她這樣說,不由怔了怔,面上神色更是複雜。田不易卻踏前數步,怒道:“好個‘終是青雲弟子’,你還知道自己是青雲弟子?你入我大竹峰十一年,我們可曾有絲毫薄待於你?如今正魔兩道都知道我田不易收了個與那獸神狼狽為奸的好徒弟,你便是如此回報於我的嗎?”
他越說越氣,內中怒意更是滿滿的似乎隨時都會炸開:“孽障,你可知錯!”
“弟子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所行之事是錯的。”清波低頭道,鬢邊玉釵光色幽然。
田不易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