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衝到他身邊,死瞪著他。
“我和八爺之間沒有任何交易,”他看也未看我一眼,仍是望著遠處,淡淡道,“如果你知道三年前暗中要殺害我的人是誰,也許對八爺所有的誤會都會沒有了。”
“是誰?”我想保持鎮定,但聲音卻不由控制地顫抖,一顆心頃刻間懸起。
他默然半晌,神色不變,一字一字地道:“當今皇上。”
彷彿一把大錘重重擊在我心上,我有剎那的眩暈,全身發軟,用力抓緊身邊的圍欄才站穩,恐怕今日已經把這一輩子最為震驚的事都聽說完了。
他說了這幾個字就不再解釋,我忽然想起文伯當日對我所說的話來,三年前他太鋒芒畢露,又手握重兵,就連皇上也有所忌憚。我怎麼早沒想到?深不可測的康熙大帝,怎麼可能容許這樣的人留在世上?飛鳥盡良弓藏,本就是沐晨風這樣的人的命運。八阿哥怎麼可能看不到形勢?沐晨風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可以助他,但更會連累他的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又移向遠處,良久淡淡道,“自從準噶爾大戰之後,將軍府就門庭若市,不光是朝中武將,王公大臣也都來與我攀交情。大阿哥、太子、三爺、四爺、八爺,自不必說,其實他們看中我什麼,我都清楚,只是那時年輕氣盛,不知避退,還沾沾自喜,絲毫沒有看到大禍臨頭。”
軍功顯赫,手握重兵,眾將擁戴,眾皇子競相爭奪,他一日不死,康熙定是一日也睡不安穩。
我不禁有些同情起他來,低聲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一個人死,難道還會很難嗎?”
“明著來,是很難,”他的話簡短低沉,卻又很驚人,“將軍府世代供著太祖皇上欽賜的免死金牌。”
我怔住了,他雖然沒有說更多的事,我卻忽然明白了。不但他軍功顯赫,他的祖上還定是跟著努爾哈赤打天下,立下汗馬功勞的人,所以清太祖賜他們免死金牌,康熙雖貴為九五之尊,還是不得不認這祖先的東西。沐晨風在朝中威望甚高,強加罪名給他,只會令人心不服,就算一意孤行非要治他死罪,還有免死金牌在那擺著,明著來,真是拿他無可奈何,所以才要暗害他了。果然最冷莫過帝王心。
我還是有些疑惑,“皇上身邊也定有將軍的心腹,皇上要暗害將軍的事,事先就沒有一點風聲嗎?”
“有風聲,”他又沉默了很久,側臉上忽然籠罩了一層陰影,語聲更沉重了兩分,“皇上也不敢將動靜做大了,只派出二十名大內死士來暗殺我,本也不足為懼,但在那之前又發生了其他的事,我中了南苗的蠱毒,才會不敵。”
我的心忽然一緊,“那後來呢?”
他淡淡接道:“那一次暗殺,大阿哥、太子、三爺、四爺、八爺事先都收到風聲的,所以那之前,他們都不再與我往來。”
我微微苦笑,這才是最大的悲哀,也許他已看透了人心,世事炎涼,不如歸隱。
“你方才不是問我現在是哪一方的人麼?”他忽然微微轉身看著我,繼續平靜地說道,“我這條命是八爺所救,三年前的那場暗殺,是他安排人救下我。”
我的心又猛地跳了一下,是八阿哥救的他?明知道是康熙要除掉他,還要救他?
“錦上添花誰都可以做,雪中送炭卻不是人人都能做,”他繼續淡淡說道,“八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就算他仍然是有所圖,敢鋌而走險走那一步,還可以做到全身而退的,不也只有他一人嗎?實在要選,是不是也應該選這樣有膽識有才能的人?”
他明著是在說他選擇投身八爺,可在我聽來,他卻是在提醒我要怎麼選。所有的事都清楚了,所有的心結也解開了,可笑我一直錯得多離譜,與他相擁相吻的時候,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