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我住回了孟府,主要是方便向孟軻瞭解朝裡的動靜,他好像真將我當做了他的女兒,百般疼愛。
這幾個月,有壞訊息,也有不太壞的訊息。最壞的事,莫過於託合齊被革了職,由隆科多頂了他步軍統領的位置。耿額、齊世武等人因會飲一事,陸陸續續被判了罪,太子黨就快要退出歷史的舞臺了。
我還是沒能說服巴爾思休戰,康熙五十一年的新年,晨風仍在和漠西蒙古的軍隊交戰,沒能趕回來。不過這個新年有我那再生父母和小妹在身邊,終於讓我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格格常透過克塔與我通宮裡的訊息,上次我將經希告發太子結黨會飲的內幕告訴了她,她想辦法讓太后知道了,有太后出面,康熙這次沒有將胤禩革爵鎖拿什麼的,只不過心裡還是有根刺,一直耿耿於懷,許多事都不再交給他,又時有責罵,但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好在這一年半載有格格陪在太后身邊,老太太的病有些起色,神智還算清明,沒讓康熙弄出什麼父子悲劇。
二月末的一天,我正在屋子裡教孟琳彈琴,宮裡忽然來了人,太后召我進宮。
去到熟悉的寧壽宮,紫芸來領我進去,再見時已是凝眸無語。臨近太后寢宮,她忽然停下了,轉過頭看著我片刻,眼眶一紅,輕嘆道:“你可都改好了吧?”
我微微一怔,一時激動,也淚溼眼眶,喜歡她這種當我還是小宮女時的口氣,那時她總是責怪我太招搖太賣弄,總是在我得意洋洋的時候潑冷水糗我,可那都是為我好,只是到今日我才體會到責有多切,關心就有多深。
我認真地看著她,點了點頭,我都改了,就算我不願意,康熙也讓我不能再不知死活地說話了。
她苦笑了一下,“對你來說,不能說話或許是福不是禍吧。”說完她又嘆了口氣,轉身道:“走吧。”
我隨她去見了太后,上前跪下。
太后遲遲沒有叫我起來,一直盯著我看,氣恨愛憐各種情愫在眼裡變換交織,良久拍著大腿長嘆,“你這孩子……唉……讓哀家說你什麼好呢?”
我微垂了頭,她又連嘆了幾聲,“你起來吧。”
我站起身,她揉了揉太陽穴,搖著頭道:“這一年,哀家一想起你就生氣,你怎麼就那麼大膽子,竟敢做那些欺君罔上的事?哀家和皇帝都是白疼你一場。”
即使我現在能說話也只有聽著,她又繼續說著,語聲裡仍帶著氣怨,“這寧壽宮裡到處都有你的影子,哀家一看到你從前抄的佛經就氣得頭疼,本都叫人一把火燒了,又捨不得,讓人鎖起來,可這大冷天的還遭了蟲蟻鼠害,哀家覺得是不是上天在暗示你出了什麼事,這幾日都不得安心,只好召你進宮來瞧瞧。”
我心中暗歎,那蟲蟻鼠害定是格格的手筆了,前幾日聽說良妃病重,我想入宮看看她,便讓格格想辦法。
太后長嘆了一聲,“你是把哀家氣得沒有法子了,可得知皇帝賜你啞藥,哀家就更是氣得要命,只有你那張嘴最能討哀家歡心了,他竟然讓你不能再說話,哀家足足半月沒有理他。”
我一瞬錯愕地看著她,心中卻有一股暖流流過,我犯下那樣的滔天大錯,難得她還會為了我生康熙的氣,我也沒白伺候她那麼多年了。
“不過你也不能怪皇帝。”她從軟塌上站起,向我走來,輕嘆道,“他若是不處罰你,他的威嚴何在?”
他對我所做的事,天知道是為了他的威嚴,還是為了對付晨風。我心下不以為然,但還是忙著點頭,表示我一點也不敢怪他。
太后走到我面前,仔細地看著我,目中帶著慈愛柔和的光,“果然瘦了,哀家知道你這一年一直生著大病,真是教人心疼,你現在可好些了?”
我點了點頭,她拉著我的手輕輕拍了拍,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