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黎醫師把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她的心思在他面前簡直是無所遁形,他一眼看出了她家庭的複雜,也道出了她心裡對他那份歉疚感,既然他都明白,她又何須再多說什麼?
“黎醫師,我先進去整理東西。”她欠身,噙著淡笑轉身而去。
他捕捉到她轉身前唇畔那抹純粹誠摯的笑花,心口竟無端一跳。
他直盯著她,直到那道纖瘦身影消失在轉角。
他略垂黑眸,指尖扣著襯衫袖口的紐扣,那雙行進的長腿卻驀地一頓,狐疑地退了步。
他並非偷窺狂,也無意探入隱私,只是房門敞開,他下意識就留意了。
“以安?”他在房門口換了聲,未聽到回應,他再開口:“徐小姐?”他敲了下門板,走進他昨夜暫借姐妹倆的客房。
床鋪上的被子疊放整齊,地板上還擺著尚未整理的畫具,他拉開衣櫃,少少幾件女性和女童的衣物吊掛著。東西還在,人應不會離開,但這麼早,去了哪裡?
尋思片刻,他走出客房,在客廳尋不著人影。他走進廚房旁的餐廳,意外在餐桌上見到便利商店買來的吐司,還有小碟上的兩顆荷包蛋和一瓶果醬,一旁還有一份燒餅油條……他雙手抱胸,視線凝在吐司和荷包蛋上頭,久久不動。
這是她準備的?
轉出餐廳,他一路走過客廳,直接下樓。他開啟隔開前頭診所和後面車庫的鋼門後,才經過診間和候診區,就透過玻璃大門看到了微彎著身軀,正在刷騎樓地板的身影。
他立在門後看著她。她一張清雅素顏,整個人看起來文秀乖靜,像個單純的大學生,但總語多保留,不願讓人看進她內心不為人知的思維。她並非刻意的神秘,卻讓她更像一道謎。
若不是昨夜他用了點心機,讓她卸下了心防,恐怕他至今仍不知道她的繼父竟比他生父還要可怕。
這樣秀靜乖巧又柔弱的女子,難道身邊都沒有護花使者?若她沒遇見他,她往後會過著怎麼樣的日子?
他眉一沉,推開玻璃門走了出去。“你一大早在這裡刷地?”
徐晴安回過身,柔美的眼眸對上他時,紅唇驀地牽起了笑。“黎醫師早。”她垂眸看了看地磚,才又看著他道:“我想在門診時間前把整個診所打掃一下,這樣不管是病患還是家屬,進到診所的感覺才會好。”
“打掃和整理是每天都得做的工作,但這不是你的工作,等等護士們上班,她們自熱會去分配。”他雙手抱臂。
她看了他一眼,低首繼續刷地板。“反正我現在有空,我刷也是一樣的。”
“診所的環境整理是護士的工作,你做了,那她們閒著做什麼?”他走近她,又道:“你不用因為住在這裡覺得不好意思而什麼事都攬著做,房間空也是空著,多你們兩個人住,還比較熱鬧,也有人幫我整理屋子,你若要這麼客氣,我是不是也要幫你們姐妹做點什麼才對?”他凝睇她專注的側顏。
“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她淡應了聲,又繼續刷地磚,驀地眼簾映入一隻大掌,隨即覆上她握著刷子的手背。
“徐晴安,有時你真固執,我不是跟你客氣,是因為這些工作護士們早分配好了,你現在幫她們其中一人做了,剩下的工作分配不均,會讓她們很困擾的。”
他抽走她手中的刷子,看著她又道:“我以為我昨晚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如果你還不懂,我不介意再說一次。你和以安儘管住下來,我沒有收你房租的意思,只想麻煩你方便的話,就做點簡單的整潔工作,還有三餐也要勞煩你準備,其餘的工作自會有人負責。要是你仍覺得對我不好意思,往後等你領了薪水,再添點房租就好。我這樣說,夠白話了吧?”
“可是……”她咬住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