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以前還滿流利。”她答的是中文。“好久沒說了。”
“德文。”英明說。
“我知道你說的是德文。”
“德文。”他又說。
“是啊,我聽得懂。”他有毛病啊?
“我叫你用德文回答。”英明吼,露出了他面談時的老闆本色。
“吼什麼嘛,你自己又沒說清楚。”她還是說中文。
英明呻吟,明白了餘主任何以說她答非所問。
“好,再來一次。”這次他測試的是法文。“你認為本公司的特點是什麼?”
“每個人都問奇怪的問題。”她答的卻是德文,而且依然答非所問。
“法文!”英明說。
“不,不,他們說的不是法文,只是問題很奇怪。”
“說法文,小姐!”英明又吼。
“一下德文,一下法文,你真麻煩。”詩若咕噥。
“當你的客戶對你說法文時,你難道用德文回答他嗎?”
“你又不是客戶。”
英明以手撐額,再次呻吟。“我是在考你說的能力,看看是不是和你寫的一樣好。 ”
“哦,早說嘛。”
她接下來說了一串英明聽不懂的話。
“你說什麼?”他問,滿頭窮水。
她重複。他想她是重複。他仍然不懂,以為她又換了另一種語言。
“停!”他舉雙手投降。“你在做什麼?”
他問的是中文,她這次學乖了,也用中文回他。“回答你的問題呀!”
“哪一個?”
“公司的特點嘛。”
英明從來沒有面談時如此頭昏腦脹,通常是他令對方頭昏腦脹。
“好,你現在說的是……俄文?”他猜。
“沒有啊,我和你一樣說中文嘛。”
“好,好。”英明再次舉起雙手。“你的語文說寫測驗都透過了。”
詩若愉快地笑。
她桃花似的笑靨害他又失神了一陣。“從現在開始,說中文,懂嗎?”
“懂。”
“好,你回答了問題,可是沒答對。”
她的笑容消失。“哪裡不對?”
“公司的特點和他們問你奇怪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和我沒有關係,和客戶有關係。他們跟客戶說話也這麼奇怪嗎?”
問倒他了。“呃……你告訴我,怎麼個奇怪法?”
“例如我為什麼想來”英明“上班啦,”她掰著指頭數道:“客戶不滿意,發脾氣 罵人,我該如何應付啦,”她偏著頭,想不起別的了。“等等。”她結語道。
英明皺眉。“這都是些尋常的問題嘛,有什麼奇怪的?”
“為什麼問第一個問題呢?是不是我應該說:”因為我久仰貴公司的大名,所以渴 望加入你們“。這種矯情的人,工作時會用心,還是以矯飾的方式博得表面上的認可和 讚許?”
英明答不出來,因為答案很明顯。“下一個又奇怪在哪?”
“客戶發脾氣罵人,為什麼我要去應付?除非做錯事的是我。”
“有理。但面試時問的是些假設性的問題,你何妨假設它是真的發生在你身上?”
“好吧,那我也不是該如何應付。客戶不滿意,是公司品質有問題。客戶有問題, 該去解決,不是應付。這次應付完,下次怎麼辦?”
他又被她問住了。英明沉吟著。“唔,你說的很好。問你這些問題的是誰?”
“嗯?不記得了,那天好幾個人進進出出,我只記得章副理。他好像是這裡唯一正 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