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說今天在“英明”的奇人奇 事,關心地拉起她的手。
雲英��她的手。“我在擔心哪,你這麼心無半點城府,去到那上班,可不像在補 習班這麼單純。公司裡爭名奪位,勾心鬥角的,我看你做不到三天就要被判出局,再不 嚇也嚇跑了。不過沒關係,去練一練也好,說不定會教你的腦子練根筋出來。反正我這 隨時歡迎你回來。”
詩若不是不喜歡補習班的教課工作,她也自知她不適合太複雜的環境。正如雲英說 的,她腦子少根筋。不過她不相信她這輩子只能教教小孩子英文,她固然很快樂,可是 人生還有比快樂更重要的事,不是嗎?
問題是,那是什麼?
啊,又是下雨天!真要命!上班第一天,眼看著她就要遲到。她為了以防萬一,還 特地提早了一個鐘頭出門。
詩若從好不容易擠上去的公車。一連迭聲一路喊著“對不起……借過……”,好不 容易又擠下公車,結果發現她竟到了南港。
唔,至少這次她沒有笨得以為到了鹿港,或某個南方小鎮。但是她把雨傘忘在公車 上了。等她終於攔到一部計程車,她特地昨晚就挑好的米色亞麻套裝,準備今早隆重登 場,已經成了水麻貼在她身上。透明絲襪也緊緊黏著她的雙腿,變成名副其實的第二層 肌膚。
今早起床發現下雨,她就該另選一套衣服的,明知道麻料一碰到水就會皺縮的嘛。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司機先生,拜託,能不能請你快一點?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快遲到了。”
司機扭頭看看她。“沒問題,小姐,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你要去哪裡呀。”
“我還沒說嗎?真對不起。我到敦化南路”英明商業大樓“。你知道吧?”
“開玩笑,臺北沒有我不知道的啦!看我的。”
咻!車子像火箭又似蛇般地開始在車陣中穿梭,詩若嚇得閉上眼睛,緊緊抓住車門 上方的扶手。
現在氣象報告還真準,說下雨就真的下雨,半點沒有折扣。
說到折扣,今天約喝早茶的香港仔客戶,是討價還價的頂尖高手,英明最厭煩和這 種人打交道,儘管他是常勝將軍,打這種仗總有種打泥水仗的感覺,贏得不爽又不快, 實在有違他父親為他取名“英斷、明快”的豪名。
坦白說,英明很不喜歡他的名字。尤其不喜歡他父親把公司和大樓都以他的名字來 命名。掛一張他的放大照片不是更顯目明確嗎?害得每回有人問他的大名,他總要如此 回答:“”英明船運“的英明”,或“”英明大樓“的英明”。
瞧,搞了半天,倒像他是以公司或大樓而取的這個名字。
英明也很討厭人家稱呼他“老闆”,“婁先生”勉強可以接受。好歹總要讓人對他 有個稱謂。他固然不喜歡“英明”其名,他更不愛作興取個沒名沒堂的英文名字,碰到 外國客戶,他們便叫他Ming。這個不錯。中文顯得土氣的“明仔”,英文念起來,一口 一聲Ming,很有點他是他們的命的調調。殊不知他是要他們的命──鈔票。
他看看錶。小羅怎麼開個車開這麼久?正張望間,一輛黃色計程車衝鋒車似的刷地 來到英明面前。他往後閃得快才沒被它撞倒。
英明剛立穩,計程車後座門砰地開啟,這回他沒防到,給門打個正著,當場一屁 股跌在地上。不料更糟的還在後面,一個炮彈彈出車門,不偏不倚降落在他身上。
詩若急著下車,沒注意看,只覺鞋下一絆,膝蓋一彎,整個人便臉朝下撲了下去。
“啊呀!”她喊。
“哎喲!”另外一個聲音呻吟。
不好!詩若發覺在她身體底下的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