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相黎,相黎並沒有看到劉大夫漫不經心的語氣中的擔心。
“嗯。”雖然得了樊醜的保證,但是,相黎還是難免不為三皇子擔心。想到元宵節那天晚上三皇子對她說的話,她的心中,竟也升起了陣陣淒涼之感。王子皇孫,原來也不見得就是被上天眷顧的。真正的戰場,並不是別人想保護他就能保護的。而就算三皇子沒了,皇帝還有很多兒子,只要能夠戰勝,那些將帥可能也不見得真的受罰。而那個曾經尊貴霸氣的人,說不定是連個收屍悼念的人都沒有。
相黎搖搖頭,停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劉大夫看了看相黎說道:“你沒事吧?”
劉大夫臉上不加掩飾的擔心讓相黎有些不自在,她面上掛上一個笑容說道:“先生看我像有事的人嗎?”
只是,她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想象中走出來,那個笑容,多了太多的苦澀,致使那個笑容就像一個有很多裂痕的玻璃一般,讓看的人都覺得被割得心疼。
劉大夫抬了抬手,又放下,走到木桌邊坐下說道:“沒事就好。”
帳篷裡一時變得靜謐,只能聽到三人或淺或重的呼吸聲。
三人吃過晚餐以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劉大夫對相黎說道:“我今晚要回戍地,你留下來照顧白將軍吧。”
“現在天黑了,先生不如等明天再回去。”相黎並沒有爭著回去,畢竟,她跟那些將官暴露了身份,還是留在這裡比較能安撫軍心。
“我倒是想等到明天再走,可是,那些傷兵等不得呀。也不知道今天鄭仁福怎麼處理那些重傷患的,我不放心。”
相黎知道劉大夫對那些傷兵的態度,連她自己,也擔心那些人,那些在戰場上變得比白菜還廉價的傷兵。
“那讓樊醜送先生回去吧。”
劉大夫看了看樊醜,又看了看相黎,開口說道:“說不定會有敵軍的殺手來偷襲白將軍,讓樊醜守在這裡吧。我讓遠山送我回去就好。”
“那先生路上小心。”
“我一老頭子,在沒有人煙的荒郊野外趕路,難道還怕孤魂野鬼拉去做客呀,有什麼小心不小心的。倒是你,記得好好吃飯休息,閒暇時候也別忘了好好看書,下次見面,我會考你的。答不上來,你知道後果。”
“先生什麼時候變得婆媽了,要回去趕緊回去吧。”
第一次守夜的沉思
送走了劉大夫,相黎回到白寧非的帳篷,看著床上躺著的人,滿面鬍髭,雖因受傷而難掩憔悴,但是,即使是睡夢中,也有著很強的戾氣。從他緊皺的眉頭來看,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相黎以前聽人說過,人睡著了說夢話的話,如果你接著他的話頭說,他就會無意識的跟你聊天。可是,白寧非雖然擰著眉,卻是連呻吟都沒有發出一聲。
這樣對著一個睡夢中的人,於相黎而言還是第一次經歷。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她就覺得無聊了。可是,今天是白寧非手術的第一天,雖然劉大夫在他術後喂他吃了藥,相黎也不敢保證他不會發燒。所以,儘管無聊,也只能這樣守著,並時不時的拿手碰碰他的額頭,量量體溫。
第一次守夜,相黎心中還是很緊張的。緊張到,她連書都看不進去。
她到軍營這麼長時間,跟白寧非接觸的次數,用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即使是那麼短短的幾次接觸,她也看得出來,白寧非厭惡她。理由什麼的,她想不出來。畢竟,她從小到大,即使到了這個世界,除了三皇子以外,還沒有人真的做過實質上傷害她的事。而三皇子對她的態度,就算是以前,也稱不上厭惡,只是無視罷了。在戍地軍營接觸的那段時間,尤其是,在她的身份被道破之後,三皇子對她的態度不僅沒有厭惡,反而還很友好。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