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明帝看著那道疤,半晌緩緩閉了眼,啞聲道:「你起來吧,起來說話,身上還有傷別一直跪著了。」
謝朝泠悄悄鬆了口氣。
乾明帝雖然多疑,但只要順著他脾氣老實認錯不狡辯再示弱,這一招確實是管用的。且,借著這次事情,乾明帝終於有了藉口徹底清算東山營,趙氏還殘留的舊部只怕一個都逃不掉,所以即便事情不是東山營做的,這罪責東山營也背定了。
就是可惜了徐善,再就是謝朝泠自己從今以後是再無機會沾兵權了。
之後父子倆長談了近兩個時辰,謝朝泠不斷泣淚悔過,終於勉強過了眼前這關。
從乾明帝處出來時已經近傍晚,看到站在階下的謝朝淵,謝朝泠頓住腳步。
多日不見謝朝淵好似瘦了些,眼神卻更冷厲,精神看著還好,不似他自己為了讓皇帝心軟裝得病懨懨的。
謝朝淵也看到了站在高處的謝朝泠,只瞥了他一眼,移開目光。
皇帝回宮,他是特地來請安的。
錯身而過時謝朝泠輕聲問:「你身子好些了嗎?」
謝朝淵側頭似笑非笑看他:「太子殿下好本事,這樣便讓陛下心軟了,本王甘拜下風。」
謝朝泠受傷之事因先前叮囑了蕭衍績封口並未傳出去,但謝朝淵在皇帝身邊有人自然聽說了,如今看謝朝泠無事人一般從皇帝處出來,便知他又矇混過去了。
其實哪有那麼簡單,乾明帝是心軟了,但也與謝朝泠這個皇太子之間生出了隔閡,最後說讓他回去東宮養傷,不要再隨意出門,便是依舊要將他禁足,不再讓他回朝堂。
謝朝泠一刀子去了自己半條命也只換回這樣的結果,其實他或許還要感謝謝朝淵,若無半路截殺這一出,他當真被人押去冀州見到皇帝,等待他的可能便是被廢被圈的下場。
「你身上的傷如何了?」刻意忽略謝朝淵言語間的嘲諷,謝朝泠又一次問。
謝朝淵看著他,眸中盈著冷意。
「拜太子殿下所賜,死不了。」
謝朝泠約莫也被他激出了氣,目光撞在一塊,神色逐漸冷下。
提步要走時謝朝淵忽然又伸手,攥住了他一邊胳膊。
謝朝泠沒看他:「六弟鬆手吧,別叫父皇的人瞧見了。」
「太子殿下還請好生惜著命,要不哪日平白玩死了自己,下了地獄本王都會追著你不放。」謝朝淵惡狠狠道。
謝朝泠皺眉,謝朝淵已經鬆了手,一聲哂笑,先一步走上去,進了殿中。
淮王府。
謝朝淇漫不經心地喝茶,他面前坐的人,赫然是那李桓。
這人沒了只耳朵不再適合在皇帝跟前當差,傷好之後被乾明帝特地關照調去兵部做了個閒職,今日是他頭一回登門淮王府,謝朝淇本不想搭理,聽到李桓說有十分重要之事他一定會感興趣,才讓之進了來。
「我今日來淮王殿下府上,便是要與殿下您交個底,我這耳朵和手指腳趾是恪王割的,太子無情無義明知恪王的卑劣行徑卻包庇縱容他,更不許我稟明陛下,我想要報仇,可我鬥不過恪王更鬥不過太子。」
謝朝淇像聽笑話一般:「所以你找上本王?本王幫不了你。」
李桓並不在意他的冷淡,繼續說下去:「這些日子我一直派人盯著恪王,發現他那莊子上竟有西戎探子出沒,後頭我又叫人跟蹤那些西戎人,發現他們從恪王那裡拿到了西北軍的駐軍佈防圖,當然是幾年前舊的,但那些西戎人應當不知道,像是這幾日就要派人將圖紙送出京了。」
李桓恨道,要盯著謝朝淵很不容易,他折了好幾個人進去,這事也是偶然發現的,得虧那些西戎人蠢笨,才終於叫他套出話來。
聞言謝朝淇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