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褲子、新鞋子,我會覺得很不順眼。
只要跑去和老陳、小楊、曉娟、孟庭說話,我會覺得特別不順眼。
只要笑──不管是對著誰──我就會覺得超級不順眼。
為什麼就是覺得那麼不爽?
我是突然遇到了叛逆期,還是得了反社會人格症候群?但我都已經三十二歲了,這時才發病不會太晚了嗎?
「組長,這給你!」
在我煩悶得要死、感到胸口一股氣憋得都快要爆炸時,程秉昊跑了回來。他喜孜孜地把一杯冰的黑咖啡、和一塊被颳去了全部奶油的巧克力蛋糕放在我桌上。
「我知道組長不碰奶油,已經幫你都刮掉了。」
「嗯。」我面無表情地回答,心底還是很不爽。
程秉昊坐了回去,拿起桌上放著的檔案要開始工作時,卻又突然爬起來趴在我倆之間的OA隔板上。
他把臉湊到我視線內的熒幕上方,笑著指指那塊蛋糕:「啊,還有,這一份我有特別請店家用純的黑巧克力做,所以不會太甜的,組長可以放心吃。」
我點點頭,終於在程秉昊期待的目光中喝了一口咖啡、吃了一口蛋糕。
抬眼瞥了一下,瞧見我吃了喝了,程秉昊臉上的笑擴散得更開,這才象是心滿意足似地把頭縮回去。
把視線轉回來,盯著那塊光禿禿、沒有半點奶油的巧克力蛋糕時,我心想,看來巧克力確實是有提高腦內啡的功效,所以現在才一點都不鬱悶了啊。
可惜,這分好心情只能維持到六點半,下班鐘聲響起後。
不知道是誰提議的,說是為了慶祝程秉昊轉正職,所以企劃組全員今天要去唱KTV,誰都不準缺席。
完全不會唱歌,但身為程秉昊的直屬主管,我也不好意思推辭不去,萬般無奈,只好乖乖去當攤錢的分母。
進了包廂後我很有自知之明,直接挑了廁所旁邊、離點歌機最遠的位子坐下,並同時拿出平板計算機看今日新聞。
幾個組長個性溫和,喜歡和下屬打成一片,因此通常這種場合裡只有我會覺得尷尬。在同事聚會不得不參加的情況下,為了不掃其他人的興,我養成了這個試著把自己隱形的習慣。
只是平常都沒人敢打擾,今日卻有人打破了慣例。
本來跑得不見蹤影的慶祝會主角回來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後,還擅作主張地把一大包東西擺在左側的牆角處。
「組長,在燈光不好的地方用3C產品會傷眼睛的。」程秉昊說,同時抽走我手上的平板計算機。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
「組長,這可不是在公司,不管你怎麼瞪我都不會怕你的。」程秉昊笑得非常開心,全然無視我不想理會他的冰冷目光。他拿過空杯,替我倒了胖大海,「組長喝茶。」
「我不唱歌。」所以不用給我喝胖大海。
「但組長你喉嚨痛吧?」程秉昊皺著眉,動手把杯子強硬地塞進我手裡,「今天你咳了很多次,而且一直喝熱水。」
「……那是因為蛋糕太甜了。」我怔怔地接過胖大海,在冷氣直吹的包廂裡頭,這股熱度幾乎穿透了掌心,直抵胸口。
為什麼,他會知道我有點感冒了?甚至還知道我喝了好幾杯熱水……難道,他一直在看著我嗎?
「真的嗎?」聽見我的話,程秉昊立刻把臉皺成一團包子,拿出手機狂戳熒幕,象是在發罵人訊息,「吼,該死的老闆又騙我,上次也叫他少放糖的啊!做這麼甜,糖是不用錢喔!」
我看著他爆跳如雷,笑了笑:「是你說在燈光不好的地方用3C產品會傷眼睛的。」抽走手機的同時,我指了指他剛剛放下的那包東西,「你帶了什麼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