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子,姐姐在下面過得很清苦呢,只想有個人來陪我說說話,不如……你和姐姐去吧。〃
不待我說話,她突然傾身向前,半個身子已經探進窗裡,伸長了手臂來夠我,我猛地往床裡縮,可肩膀終究還是被她緊緊抓住。
她一張醜臉逐漸靠近,嘴裡噴著霧氣笑道:〃來吧,快過來,來陪陪我……〃
我掩面失聲驚叫,拼命掙扎著想要甩開她的手,可我無論怎麼用力,總覺得肩頭的鉗制沒有被放鬆,情急之下,我扭頭張嘴咬下去……
再睜眼,窗外天光放亮,晴空碧洗,哪裡有半個人影?
我無語地盯著被晨風緩緩拂動的紗帳,近半個時辰後,長長地撥出一口氣,抬手擦掉了臉上的淚痕。起身披衣,掀開床幔,走到桌旁坐下,隨手拿起早就涼透的隔夜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時手指無意中碰到東西,一隻小小的竹編蟋蟀趴在桌上。
茶杯砰然落地,碎成了幾塊,我看著那隻蟋蟀,心裡一陣苦澀。
公子蘭!
冼觴閣門外,我看著手裡的酒罈,此刻壇中的碧清池水早已溶透蘇合香丸,成了一整壇藥水。
十八盞荷葉宮燈貼牆而立,和初見時一樣,高挑的天樑上垂下無盡的珠掛花帳,廊下襬著銅鶴焚香爐,纖細的鶴喙中冉冉飄出香霧。
我踏著殿心的長毯走到階前,朝流矽拜下身去,〃天香閣花不語,拜見冼觴閣主上。〃
高坐在上的流矽不知在想些什麼,隔了很長時間才輕輕地〃嗯〃了一聲,所幸冼觴閣裡鋪著厚厚的地毯,跪得久膝蓋也不是很疼。
〃花不語,你怎麼跑到我這冷僻的地方來了?公子蘭不需要你在身邊伺候嗎?〃流矽的聲音冰冷,和那日祝壽時的溫婉語調截然相反。
〃我見昨日下了整夜雨,想起冼觴閣今年的香品存得不多了,故此特來給主上請安。順道問問主上有沒有特別歡喜的香品,我回去精心調配好了給主上送來。〃我看不到流矽臉上的表情,揣摩著她的口氣答道。
她說了一聲〃起來吧〃,轉頭接過宮人手中的酒盞,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小銀箸撥弄著。銀箸碰在盞沿上的聲音丁零清脆,有些像流觴系在腳上的銀鈴聲。
我籠在袖中的雙手握成拳,咬咬牙狠心賭上一把,〃不語今日來,有要事回稟主上。〃
〃哦?〃她似乎來了興致,橫我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你有什麼要事就說吧,我聽著呢。〃
我捧起地上的酒罈子,舉到面前,〃這是前幾日品酒大會之後,主上讓人送來的,說是做百花香藥酒,需要蘇合香丸煎水。〃
流矽手中的銀箸叮的一聲滑進酒盞裡,她揮手屏退了身邊的宮人。我凝神看著她的臉色,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她怔了一下,隨即點點頭,眼中不乏幾分讚許。
〃小丫頭精乖得很,我且問你,是誰告訴你準備蘇合香丸煎水給我用的?〃
我故作驚訝地輕呼:〃怎麼?!這水難道不是主上吩咐預備的?〃
流矽冷了臉,〃自然不是!你只管告訴我那人是誰,這閣中居然出了敢假傳我話的人,膽子可大得很吶!〃
我立刻雙膝著地跪下,用力過猛,磕得生疼,忍住痛,我惶恐地回道:〃不語一時失言,還望主上息怒,那日本來人多口雜,也許是我聽錯了。〃
〃哼!你不必包庇那人,你不說,我也有的是辦法知道,到那時還要治你個知情不報的罪過!〃流矽伸出兩根極長的指甲,從酒盞裡撥出銀箸,〃你自己掂量吧,是得罪我划算些,還是得罪了那人!〃
我叩了個頭,徑直起身望著流矽,她面無表情地回視著我。
我該把一切都賭在她的身上嗎?或者,再觀望看看?怕就怕,還沒等我看清眼前的形勢,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