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總要有什麼驅驅邪吧。”
“你說,也不知上面人怎麼想的,一具屍體查了三個月,照我看,早就爛掉了。”
“我想也是,我們總歸是下面當差的,上面要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只能做,這就算是爛掉了,也得給他找到。好了,你們趕緊吃飯去吧,時辰過了可就沒啦!”
兩批守衛匆匆別過之後,天立刻暗了下去,整個襄北都彷彿沉浸在暗灰色的深水中,街道上陸續地掛上了燈籠。
停在客棧面前的馬車也隱在了小雨中,裡面走出一青一白兩個人。白衣人看了一眼客棧牌匾,不聲不響地率先邁了進去,青衣人緊跟而上。
“咦,巧啊,懷川!”訂好客房之後,客棧大廳裡一張桌子邊,一人在青衣人回頭的時候揮了揮手。
“島杭!竟然會在這裡看到你!”青衣人也是一驚,後又是一喜。
他鄉遇故知,人生三大幸事之一,何不樂哉?
姚懷川不知不覺高興地笑了起來,正想要為單離守引見一下,回頭卻看見單離守準備上樓去。
“離守,你去哪?”姚懷川趕緊喊住他。
“客房。”單離守的回答很簡潔,語氣還是和之前的一樣。
“吃了飯再上去吧。”姚懷川有點抓不準單離守的行事風格。
單離守僅僅說了一句我不餓,便自顧自地上樓了。
隨手將沾滿黃泥的外衫一脫,往椅子上一丟,單離守便直接仰躺在床上,左手手背抵著額頭,一雙空寂的眼睛沒有任何目的地觀察地上面的蚊帳,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什麼都不要想。
但是,腦子卻總是不聽話地放映著發生過的記憶。
以後要去哪裡,要做什麼,這些原本都很明確的事情,卻在三個月前徹底湮滅了。
他能記起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隻言片語,其他的,也就直接跳過了。
他還記得那天越城與蠻夷的一戰,他在成片的沙漠狂風中,肆意地告訴那個被抓住的蠻夷公主:“你們會輸,我們會贏,我說是,它就會是。”
他還記得回來之後的第一句話:“有一種東西,如果你信它,它就會在;如果你不信,那它就永遠也不會存在了。”
最後自己還說了什麼?
“我現在並不關心你到底信不信我,這與我,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
現在想想,單離守突然覺得後悔的要死,我怎麼會說出這麼煽情的話來!
以他正常的狀態,應該會說,我根本不需要別人來相信我。
那時候肯定是太生氣了,才發揮失常。
單離守深深吸了一口氣,移開額頭上的手,雙眼又回覆空寂。
單司承啊單司承,你本應當如何,你現在又是如何,日後你終該如何?
我應當瀟灑地活著,或看著你們,或者不會。
我不會意圖報復,但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你們錯了。
客房的門被敲了幾次,姚懷川清了清嗓門喊了句離守,也沒等人回應就推門而入。
“離守,你剛剛……”
“我餓了。”單離守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把姚懷川想說的話徹底地撞了回去。
姚懷川愣了幾下,不明所以:“啊?你……剛剛不是說不餓嗎?”
“我現在餓了。”單離守不知廉恥地平靜地闡明情況。
姚懷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保持平靜:“單離守,你到底是怎麼被養大的,你說!”
夜色覆蓋了整個襄北,雨依然不知疲倦地下著,好似要把一年之中的淚水全部留光。
幾聲雷鳴在夜間怒吼,似乎在發洩內心的冤屈。
襄北客棧的大廳裡,零星地坐著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