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蹲下,我又伏到他背上。
走了一半,遠處驚起的幾隻小鳥的振翅聲引起我的注意。“停下。”我警惕地說道。
上了戰場,人也如驚弓之鳥,隨時提防有變。
爾忠國頓住,“又怎麼了?”
“噓——”我讓他噤聲,仔細聆聽。停了幾秒,我告訴他:“右前方兩點鐘方向大約三百米遠的地方有人。”
“哦?”爾忠國肌肉緊了一下,朝我說的方向看過去。“抓緊我!”他說完,邁開長腿,朝孫副官他們那裡飛速奔去。
放下我後,他立即朝孫副官跑去告訴他有情況。孫副官囑咐弟兄們散開做好迎戰準備。爾忠國又過來問我:“聽得出人多還是少?”
我凝神聽了一下。“不多,聽腳步聲好像沒多少人。會不會是當地的村民?”
爾忠國鬆了一口氣,但還是讓大家先隱蔽好。
三分鐘後,山坡上的林子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小聲在說:“鬼子走了吧? 好像沒動靜了。”我聽出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帶著地方口音,可以肯定是試探能不能回家的村民 。
“是這個村子裡的人。”我低聲告訴爾忠國。
“嗯,知道了。”他眼睛仍盯緊對面。
當十幾個漢子弓著腰,藉助暮色的掩護來到村口張望時,孫副官一行人躍了出來。
“別怕!我們是國軍,不是日本鬼子!”孫副官喊道。
沒想到那些村裡人反而驚呼著向來時的路逃去,還有人叫道:“逃啊,土匪來了!”
孫副官惱火道:“他媽的,聾子嗎?我們是國軍,什麼土匪來了?”
隨即囑咐手下去逮那些人。
天黑,只逮住了三個,其餘的又逃進山裡去,估計短時間內不敢再回來。
被押過來的三個村民中有個少年,約莫十四、五歲,胳膊上打著綁帶,若不是有傷在身估計不會被捉住。
孫副官掃了三人一眼,目光定在少年身上,打算從他身上問出點名堂來。
“喂!剛剛為什麼叫我們土匪?這身軍裝不認識嗎?”
少年目露懼色。“隨口叫的。天黑,看不清。”
“媽的,天黑看不清,耳朵也聽不清嗎?”
“沒注意聽。”少年搖搖頭說道。
孫副官上去給他一個耳光:“傻了吧唧的鄉巴佬!”
旁邊一個壯漢跺著腳吼道:“別打我弟弟!別打我弟弟!”
我感覺這個壯漢不像正常人,似有些智障。
孫副官轉向那個壯漢。“他是你弟弟?那你來替他說話,為什麼叫我們土匪?說清楚了放你們走人,不說清楚,留點東西下來!”
“留不下來東西,都被拿走了!拿走了!”壯漢粗聲粗氣地說。
“什麼被拿走了?”孫副官語氣中帶著嬉笑,估計也發覺眼前的壯漢並非正常人。
第三個人一直沉默著,現在開腔道:“你們說為了不讓鬼子舒舒服服打進來,把能支援到鬼子的東西全帶走了,尤其是食物,晚稻也收割走了一大半。我們不得不到山裡打獵物採蘑菇充飢。村裡還有老人和孩子,沒了食物怎麼活啊。做得這麼絕,不是跟土匪一樣麼?”
孫副官上前踹了他一腳。“媽的!要不是我們打退了鬼子,你們一個也別想活。國軍這麼做是戰略需要。難道國軍沒給你們銀元?”
“我們祖祖輩輩都是莊稼人,靠天靠地吃飯,銀元還不如屎粑粑實用。你們的大道理我們聽不懂,只知道我們也得活下去。”
孫副官懸空的一隻腳沒再踹下去。
我長嘆了一口氣,爾忠國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
“放他們走吧。”爾忠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