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和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讚賞之情，不難看出老人對這件小洋裝很是滿意。片刻之後，老人果斷的轉身進店。

出於好奇，小林鬼使神差的也跟著進去了。

話說要是在平日小林定然是不會這樣的。環顧四周，俏皮可愛的暖色調，如嬌笑顏開的千雪，千雪？有多久沒有念起千雪了？那個溫柔如水又很依賴信任自己的女孩，小林不由得厭惡起了自己，她，怕是最終還是要辜負了啊……

“山本先生，您老兒好眼力呀，櫥窗裡的那件可是我們店剛到的新品，還有其它顏色，我這就給您拿來。”山羊鬍的男老闆屁顛屁顛的向後店走去。

“顏色真好看，她穿上一定很漂亮。”被稱作山本的老先生，輕輕撫摸著色彩明媚的布料。

“您女兒真幸福。”不愛說話的小林看到老先生一臉的愛意，不由得讚歎出聲。

“。。。嘿，我沒有女兒，兒子到是有兩個。”山本老先生微笑的說道。

“嘻嘻，這是山本先生為他太太選的。有十年了，山本先生一直在我們這裡給他太太定製衣服。每次有新到的款老先生都會來的，山本太太好幸福喲……”店員們無不羨慕的感嘆著。

提著給千雪買的洋裝，小林懷著複雜的心情漫無目地遊蕩在霓虹閃爍的東京街頭，全然沒有了之前欣賞夜景的心境。腦子裡不自覺的又回想起剛剛與山本老先生的對話。

“嗯，我同我太太是大學同學，曾經分過無數次手”。老先生停頓了一下。

“哦，看來這分手是情侶間的遊戲了。”小林好心情地調侃著。

山本先生無傷大雅地嘿嘿地笑了兩聲。

“是呀，記得最後一次分手，爭吵的特別兇，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無非就是一些雞毛蒜皮，我太太臨了氣不過還給了我一腳，雙方都發了狠誓，老死不相往來，當天我賭氣離開東京回了大阪老家，就在第二天的下午，東京發生了八級大地震，通訊陷入了癱瘓，餘震還在不同程度地發生。當時我跟瘋了一樣，不管不顧地要回去找她，當我在廢墟中再次看到滿臉驚嚇疲憊，我的女孩兒時，我真心的感謝上帝聽到了我的祈求，柔軟的身體，泱泱地哭泣，我的整個人和靈魂都泡在了水裡，反覆撫摸確認，顫抖的將她緊緊地按在我懷裡的那一刻，我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那後來呢？還吵架，分手嗎？”小林也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個嘛……嘿嘿，後來……後來我們就結婚了，吵架肯定是還有的，氣急了我太太也會施暴，年輕人，你談過戀愛嗎？其實偶爾受點虐待還是很享受的，這說明她在吃醋，這是，她的在意啊……嘿嘿，這個你以後就會懂的……”山本先生蒼白的臉上呈現出一抹微紅。

“現在想來，那時還是太年輕，都是太在乎自己的感受了，佔有慾太強，每次分手都是恨恨的，過不了幾天，哪有恨意，無孔不入的想念如瘋長的禾苗，急著破土而出，生怕溺死在沒有對方的黑暗裡。”

“是啊，哪來的什麼恨呢……”

“冒昧地問一下，您太太后來癱瘓在床，不出門，還要穿那麼漂亮的衣服幹嘛”。

“我太太喜歡漂亮的顏色，心態很是青春，雖然已過半百，在我眼裡，她永遠是那個可愛，漂亮，有點小任性的女孩。我喜歡看她高興歡喜的樣子。”山本先生撫摸著布料，眼裡充滿了憐愛。

下雪了，午夜的城市終於安靜了下來，在陌生空曠的城市裡，小林迷路了，不過對此他並不在意，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山本先生的話。

冰冷的手插到兜裡，潛意識地拿出手機，面對著黑屏兩週的手機突然有種強烈的衝動。

小林顫抖地劃開了手機，慢慢的劃拉著滿滿的一條條動態訊息。

“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