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浦心想:“剛才最不該說的話也都說了,現在還藏掖著幹什麼!”便道:“中部糧價之事不決,是因為主政雙方之議論,一個過嚴有害國法,一個過寬以至於無法懲治奸商,且朝中……”他說到這裡,又停住。
郭汾道:“繼續說下去。”
魏仁浦道:“晚生對國家之事,只是旁觀,未知得深切,實在不宜妄言。”
郭汾搖頭道:“正因為你是旁觀,所以才能旁觀者清啊。你說下去吧,有什麼不對的,我不會見怪。就算涉及到什麼人你說錯了,我也只當你無心。”
魏仁浦得到這份鼓勵,這才鼓起勇氣道:“其實政策一過嚴、一過寬,以至於無法施行,或者正是朝中有人為利益所牽涉,不想糧價就此下跌。中部奸商有所依賴憑恃,這才有恃無恐。”
郭汾一怔,不置可否,過了一會,才道:“若真是你說的這樣,你可有辦法解決?就像你剛才說的,要在不侵擾國家現有律法的情況下解決。”
魏仁浦道:“可以的,只要重重拿起,輕輕放下,就行了。”
郭汾皺眉道:“莫給我打謎語,說實在的。”
魏仁浦道:“糧價炒賣之風,盛行於高昌,但那些糧商背後的勢力還盤踞得不算牢靠,只要尋一個在高昌有嚴酷之名的人,將行極嚴厲之事,就可以了。其事在將行未行之間,風聲傳出,糧價必跌!正如投鼠忌器,卻引一貓入內,貓不需近器,只需一叫,便可讓鼠輩喪膽。此事說來輕巧,不過卻得是最高決策者有足夠決心,且其真正意圖必須絕密,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否則就不靈了。”
郭汾一點就透,心中大喜,又想:“唉,我怎麼就沒想到!若是夫君的話,便不會躊躇這麼久了。”便有了主張。
她之前的態度十分彷徨,對兩種解決方案在兩可之中,因此聽鄭渭說覺得鄭渭有理,聽楊定國說覺得楊定國有理,只因為自己沒有決定,所以就容易動搖。這時既有了決定,便不再猶疑了。
第二日糾評臺召開了會議,郭汾親自主持,一上臺就表明了自己的意見:她要依法嚴厲打擊炒賣糧食者,絕不容許禍國殃民者的存在。
涼州坊間本來就對中部的糧商意見很大,嚴厲打擊的聲浪很高。至於力主慎重者,主要來自上層那必須是小部分對律法有遠見的人才能看到的問題,相對來說有些形而上,卻很難在一個面對許多人的場合說。非有上層執政者的推動,後一種意見很難取得勝利。
糾評臺的御史們都是深知民意的,這時見郭汾表示如此紛紛響應,楊定國見郭汾徹底支援自己,心中大喜,在糾評臺前痛斥中部糧商的無良,說到激動處幾乎聲淚俱下!
這一場本來要討論如何應對中部糧價高企問題的政策的糾評會議,當時成了一場對無良奸商的批判大會!鄭渭一派的意見簡直沒法上臺!
會議連續開了七天,御史們的意見一天比一天激烈!到後來豈止是要將糧商們抄家,簡直是要將糧商們拆骨扒皮了!
鄭渭見郭汾轉變得如此之徹底,心中詫異,卻又暗暗擔心,怕天策政權好不容易立起來的信譽在這次的事件中一朝崩潰。
不過糾評臺的輿論已經完全一邊倒,鄭渭想要回天也在所難行。他心想只有在天策府內部討論如何執行時想辦法了輿論是輿論,真要執行,還是得看他長史如何調動人手。
不料就在天策府內部的議事中,郭汾建議將這件事情從政務層面,提升到軍政層面上來也就是說從內政轉變為涉及軍事的範疇。這樣一來事件的性質就變了!
楊定國卻道:“這件事情已經影響到了國計民生,正該如此!”又自動請纓,道:“老夫雖然年邁,卻願意到高昌走一趟。如果諸位信得過我,這件事情就交給老夫吧!”
郭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