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變換稱呼,「阿盞,我不想你後悔。」
公開錄音,意味著再一次將陸清和推到風口浪尖上。
逝者雖已矣,但只要活著的人還能開口說話,其中一部分人就能繼續站在道德制高點對無辜的受害者進行自以為是的教導。
就好比被侵犯的女性,明明遭受傷害的人是她們,卻隨處可見各種受害者有罪論。從衣著打扮到行為舉止,不管如何,總能被人指出「不體面」,之後就成了「活該」。
盛盞清在乎陸清和,定不會原因讓她在離世後,還繼續承受著世俗將塞給她的汙名。若此刻因一時惱怒,將錄音公開,等到冷靜下來,追悔莫及的還是她自己。
盛盞清不動聲色地將臉從他肩窩初抬起,「我不會後悔,我從來都沒有比現在這個時候,更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她心裡一直有一桿刻度明晰的標尺,之所以沒有親自對喬柏遙出手,僅僅用著「陸清和曾和喬柏遙相愛過」這一緣由摁住心裡的怨懟,現在看來,這緣由也是個假命題,荒誕經不起推敲。
「我知道公開錄音後意味著什麼,但我不得不這樣做,就當為了阿姐,為了有著和阿姐一樣經歷的人。」盛盞清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當然江開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她不想他繼續活在大眾的唾沫星子裡,沒有做過的事,他又憑什麼要遭受這些罵名?
她展現出來的執拗,讓江開明白,這件事已經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他只能妥協,「錄音我們得告訴林哥,他知道怎麼才能最大程度地利用輿論,將這件事推到高/潮。」
盛盞清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還有件事她沒想明白,便問:「你當初為什麼要和許臨越合作?」
停頓片刻,江開說,「其實從一開始,我並沒有打算和許臨越合作,也沒打算走現在這步請君入甕的險棋,喬柏遙錯就錯在,他不該動你。」
每次想起她揪著衣襟,臉色刷白地蜷縮在黑暗裡,江開的心都能被震到發疼。
若是喬柏遙能夠規規矩矩地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上,那他還能體面地送他退場。可這人偏偏沒有心,只有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殘忍。
喬柏遙的所作所為,越了江開心裡的那條線。既然底線已經被逾越,再心慈手軟下去,傷的只會是自己在乎的人,而他沒法再看著她受傷。
江開的表情不似他的語氣那般狠絕,而是冷冷清清的,彷彿在闡述一個稀鬆平常的事。
可話裡的深刻含義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表達出來的。
他右手來回摩挲著她的細腕,又輕輕摁了摁凸起的腕骨,看她時的眼睛深而亮,盛盞清只覺得被他探過的每寸肌膚都有燒灼的觸感,脈搏飛快地跳著。
「江開,許臨越今天說我變了。」她笑說,「我覺得也是。」
江開抬了下眉,不多時聽見她說,「好像變得更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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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盛盞清去了趟城北墓園。
因是私人墓園,需要登記核實親屬身份才能進去。
盛盞清把身份證遞給工作人員,對方看她幾眼,在電腦上噼裡啪啦地敲了會,兩指捻在卡片一角,緩慢推過去,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盛盞清有些反感這樣的視線,隨口道了聲謝後,將身份證收回口袋,順著指路牌的方向走去。
那人在她離開後,飛快發了條訊息給朋友:【驚天大訊息!shadow來祭拜她姐了!】
這事很快被po到微博上,沒多久就上了熱搜。
盛盞清來看陸清和這件事,除了江開和盛父盛母沒有人知道,手機也在下車後開了靜音,自然而然地錯過了蘇燃他們打來的電話,也因此對網上正在熱議的話題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