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家便要爭家產,爭家業,一幫人你來我往,跳樑小醜一樣鬥得面紅耳赤。
那時候,姜坤便覺得,自己風雲了半輩子,從翰林院熬到了內閣,偏偏享不到天倫之樂,年紀大了,也心灰意冷了,便直接離了家遠遊,四處拜會早年的朋友們。
姜坤是皇帝一黨,從不結黨營私,皇帝也放心叫他到處走,如今朝中需要他了,他躲也躲不了,索性回來。
只是才回來,竟然就聽見老四那一房竟然幹出那等的混賬事來,差點沒將姜坤氣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到了這個時候,姜坤才好了一些,坐在屋裡跟姜荀說話,順便考校考校他學問。
正說著,外頭便來報說姜姒來了,姜坤倒是記得自己這嫡親孫女,打小就是聰明的,不過往日總歸有些怯懦,這一回卻完全不一樣了。
姜姒進來的時候,自然是大大方方,步履從容。
姜荀也坐在旁邊看她,微微點了點頭。
這一位位高權重的祖父,姜姒原不大熟悉,更不清楚在自己出嫁之後,姜家到底是什麼情況,只聽說老太爺的身子不是很好。在姜嫵出賣了姜家之後,到底最後成了什麼樣,也無從得知。
現在見到這一位祖父,姜姒難免生出幾分敬畏的心來,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姒兒給祖父請安,祖父康健。”
有許久不曾見到,姜坤倒沒想到這丫頭變化這樣大。
想起她與姜荀親厚,姜坤臉上便掛了幾分笑,顯得慈和:“都說是女大十八變,姒丫頭變化也大,差點叫我沒認出來。”
摸了一把鬍子,姜坤點著頭,道:“我才打南邊回來,給你們兄妹幾個帶了幾套孔明鎖,幾套書,文房四寶,都已叫人給你們送去了。姒丫頭也別站著,坐下吧,陪著祖父這裡說說話。”
姜荀笑了一聲,道:“四妹妹如今可是才華不小,前陣子聽說還認識了謝家姑娘。”
“哦?”
姜老爺子陡然一震,眼前一亮,看向了姜姒。
姜坤雖是閣老,也年長許多,可與謝江山比起來還差上一些。
當年在翰林院裡,姜坤與謝江山可是時常下棋,也知道謝氏一門家風如何,對謝家子女的才華更是毫無懷疑。
聽見姜荀說謝家姑娘,姜坤便立刻知道這說的是謝銀瓶了。
姜姒卻有些不大好意思,解釋道:“祖父可別聽荀堂兄瞎說,孫女不過是與謝家姑娘略聊了幾句,還不曾說什麼話呢。謝家銀瓶姐姐才華驚人,孫女玩玩不敢與之相比的。”
“哈哈哈……”姜坤聞言笑了起來,還硬朗得很,只道,“你也不必謙虛,我往日聽人提起,知道謝家那丫頭也是個恃才傲物的,你若沒本事,她怎可能瞧得上你?他們謝家人,都這德性,也不必太在意。”
嘴角微微一抽,姜姒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感謝謝家人的賞識?
不過也難怪了,謝氏一門士族遺舊不說,還榮華至今,門第比普通翰墨之族更不知高出多少,只是越是如此越是低調。這一代裡,名揚京城的就一個謝方知,敗壞了一家的門風,不過偏偏文才極好,叫人想說謝家後繼無人都不能。除了謝方知之外,謝銀瓶雖有才,卻完全不與顧家顧芝一樣,少有出來的時候。
所以能被謝銀瓶喜歡上,還想要主動結交,在旁人看來是極有臉面的事。
姜姒雖也佩服謝銀瓶,可不覺得自己比她差了多少,因而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她只對姜坤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孫女不曾想過她乃是謝家姑娘,只當她是可以結交的朋友。”
這一句,難免叫姜坤刮目相看幾分。
滿朝文臣,一提起謝氏,必定都是要仰著頭看的,就連姜坤自己也不能免俗,謝江山年紀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