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臣如今越發地沉穩,臉上看不出半分的喜怒,只是在聽見“姒兒”兩個字的時候,垂了眼簾,似乎又想起了舊日的事情。
他今天來提親,侯夫人不免又鬧了一陣,可傅臣懶得搭理她。
本以為今天是個吉日,哪裡想到偏偏撞上了陳防己?
往日倒是沒想到,陳防己還有這心思。
當初顧嚴德支援七皇子,顧芝也成了七皇子的侍妾,可後來陳防己也不知怎麼,跟顧家那邊的婚事掰掉了,管他出了什麼事,就是磨蹭著沒娶顧家的表小姐。
顧家是什麼人家?自然受不得這樣的侮辱,一轉眼就退了親,為自家姑娘尋了一門好親事。
而陳防己,也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出爾反爾兩面三刀的人。
這幾年來,陳防己把府衙當成了自己的家,一力勤於朝中之事,辦事又得力,徹底成為了皇上的親信,倒是親事這方面擱置了下來,可他今天竟然也來了。原來不是沒有好親事上門,而是陳防己眼光太高。
在傅臣這裡看來,陳防己自然是百般的不順眼。
在陳防己這裡看來,傅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兩個人氣氛詭異地坐在這裡,陳防己身世不如傅臣高貴,可也不卑不亢,還要口稱姜坤一聲“外祖父”,著實令傅臣心裡不舒坦。
而剛來便走的姜荀,卻將兩個人之間的情況看在了眼底,到了姜姒這裡就笑了一聲:“今日這一樁事情要是傳出去,我的好姒兒可又嫁不出去了。”
姜姒也是苦笑。
傅臣來攪和一番已經讓人厭煩,如今又來了一個陳防己,眼瞧著兩個都不是善茬兒,誰還敢來提親?
煞星爺一個就夠了,轉眼來兩個,讓姜姒頭疼。
她給姜荀讓了座,看他穿著一身藏藍便袍,臉色也比往常好了不少,便道:“堂兄今日倒是來得快,倒像是我叫人去尋你之前,你已經來了。”
“傅臣與陳防己一來,我便知道了。”自然有人通知姜荀,事關自己妹子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他笑一聲道,“只是我不知你會怎麼選擇而已。”
如果當初沒有謝方知,姜荀可能會覺得姜姒嫁給誰其實都差不多。
可一旦知道謝方知跟她之間種種的牽絆,姜荀便覺得這一次的事情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憑心說,謝方知不錯,姜荀也欣賞這人,但是他不覺得謝方知與姜姒相配。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姒兒……你可還在等他?”
“原打算嫁給謝方知,好歹知道根底,如今看來是我沒這個福氣。”
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姜姒除了服,謝方知孝期遠遊不說,如今怎麼算也出了孝,可他沒有回來,那姜姒也就不再想了。守孝於她而言,也是一個緩衝。現在不是她沒等謝方知,而是他沒回來。
姜姒道:“嫁誰不是嫁?不管是嫁傅臣,還是嫁陳防己,日子不都差不多嗎?”
聽見這話,姜荀就有些不明白姜姒了。
他皺了皺眉,又想起當年姜姒說過的話,姒兒當初便似乎這樣說過,與謝方知之間的牽連,不過是利益驅使。如今陳防己也是身居要職,前途不可限量,傅臣更是狼子野心,這樣的兩個人,怎麼看都是萬千女兒家心中的良婿。
“你真放下了?”
“從不曾拿起,又有什麼放下的說法?”
姜姒拋開腦子裡所有的感情,用理智去分析,只道:“若求不得一生一世一雙人,便選榮華富貴吧。太貪心沒有好下場,我已是知道了。陳防己這人如何?”
一轉眼開始問陳防己了。
姜荀無奈地扶額道:“婚姻大事,不可兒戲。”
“我不是在問你嗎?”
姜姒輕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