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僅熟悉丁希華、董茹姚等人,還熟悉穹蒼。在她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在觀察她的行為,並將其列為目標。
他可能想過要接近穹蒼,可由於她性格過於孤僻,沒能找到有效的方法。於是他退而求其次,讓別的人來把穹蒼拉入局中。
在江凌來找她之前。在她去a大任教的時候。或者更早。
這個認知讓穹蒼毛骨悚然,彷彿有一雙眼睛在陰暗的角落窺覷著她的一舉一動。那是一種陰惻惻的感覺,令她背部都起了一層寒意。
他利用社交軟體來跟丁希華進行聯絡,他對人物心理的把握細緻到位。他對丁希華循循善誘,將自己的想法混雜在各種中立的觀點之中。他善於教育,經常需要開會、實驗……
穹蒼瞳孔顫動,視線虛虛落在面前的水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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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決雲豎著耳朵,不時確認穹蒼的進度。起先那邊是有正常的切菜聲,到後面開始聽不見任何動靜。
賀決雲理解她喜歡思考的個性,但時間拖延得久了不免有點擔心。他開大電視的聲音,端了個空水杯,悄悄晃過去檢視。
賀決雲走到餐廳外間,裝作神色自然地朝裡張望,目光剛一轉過去,就發現穹蒼直愣愣地杵在案板前,用右手按著左手的虎口,跟石像似的沒有動作。
菜刀被她丟在一旁,暗紅色的血液正從她的指縫間流出,已經在案板上滴紅了一塊,她卻不知道處理。
「穹蒼!」
賀決雲嚇得魂飛魄散,大叫了一聲衝過去,拽過她的手,從懸掛的架子上抽過一條乾淨的毛巾,將傷口按住。
「你在幹什麼!」賀決雲氣道,「你是傻了嗎!你不疼啊?」
他感覺這人的手已經在不自然地顫動,指尖溫度冰涼。從手掌到小臂全是逆流的血漬,而她還一副渾然未覺的模樣。
穹蒼張了張嘴,低語近似呢喃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為什麼會有那種異樣的感覺,因為太熟悉了……」
她說話的語速越來越快,到後面幾乎沒有停頓。
「有足夠的知識儲備、有為人尊敬的社會地位。即便是在灌輸價值觀也讓人易於接受且不會生疑、職業過程中可以遇見形形色色家庭條件截然不同的觀察目標、不用支付報酬的情況也可以憑藉正當理由長期跟他們接觸、連當事人自己或許都意識不到自己所受到的控制……」
她深吸一口氣,恍然大悟。
「是教師啊,他應該是一名教授。」穹蒼說,「以社會觀察實驗為理由,可以正當接觸各個年齡層的不同人群,盡情觀察他們的行為模式;擁有足夠的社會權威,可以作為專家協助警方進行辦案,參與到內部調查;認識許多體制內的好友,有機會從他們口中套問出許多未曾對外公佈過的資訊;與教育界的人相熟,知道可以能從哪裡找到『問題學生』。」
賀決雲用毛巾按著她的傷口,小心用水流將她手臂位置的血漬沖洗乾淨。
穹蒼說:「一位從教多年的資深心理學教授,他的學生可以遍佈天下。他還可以學生那裡得到樣本。所以他想要什麼目標,就可以找到什麼目標。他不必去過哪裡,大把的人都是他的耳目。」
她激動起來,抽了下手。
賀決雲五指抽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穹蒼!」
穹蒼呼吸窒了一下,望向賀決雲,又緩慢下移看向自己的手。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的情況。
賀決雲看她滿臉無辜的表情,一腔無奈無從發洩,最後只嘆了口氣,說道:「你小心一點。」
穹蒼訥訥道:「……謝謝。」
賀決雲剋制地說:「跟我過來清理一下傷口。」
這回穹蒼沒有反抗,任由他拉著去往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