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躺回去,拿了斗篷披在身上,鼻間都是斗篷上的燻的梔子花味道,她閉著眼睛:「你好好跟著掌櫃們學本事,將來,我們還要辦一所學校,到時候便叫你去教書,叫票號裡的人都知道,女子也可為人師表。」
玲瓏不敢相信:「要辦學嗎?可我哪裡懂那些之乎者也呢?只怕就是票號的東西,人家就不會服我。」
秦舒覺得身上暖和極了,舒服得哼哼兩聲:「那就拿出本事來,叫別人不得不服。」
…………
陸賾剛剛從戶部回來,脫了官服,換上家常衣裳,便見小茴香戰戰兢兢回稟:「大人,大臥佛寺守著的家下人回來回話,說憑兒姑娘那一盞祈福的油燈,叫人把寫名字的條幅給燒了。」
陸賾聽了,並不發怒,一時只覺得是天意,是她不肯原諒自己說的那幾句氣話,他擱下茶杯,問:「是誰不小心燒掉的?」他只以為是家下人打瞌睡了,沒有周全照看罷了。
陸賾這兩年越發喜怒無常,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大發脾氣,這件事情同憑兒姑娘有關,她便更加害怕,低著頭回稟:「回話的說,是個姑娘把條幅扯下來燒掉的,還說什麼真晦氣之類的話。」
陸賾聽了冷笑:「哪家的姑娘如此放肆,連我的祈福燈都敢扯?」
小茴香道:「回話的人說了,那姑娘說話很是狂妄,說什麼,有什麼怪罪,自去小檀園便是,多少銀子也是賠償得起的。」
後面這半句實在不是秦舒的話,是那回話的添油加醋罷了。
陸賾聽了,臉色大變,一拍茶几,震得茶蓋碗摔在地上:「放肆!」當下,叫了丁謂進來:「拿了帖子,去請小檀園的秦姑娘,我倒要看看,無非是個大通票號,究竟有什麼狂妄的資本。」
丁謂到小檀園的時候,秦舒正拿了千字文,叫珩兒背著手背書,他背得吞吞吐吐,見外頭引了客人進來:「先生,尚書府的丁護衛送帖子來了。」
外頭丁謂便道:「我家大人下帖子請秦掌櫃過府邸一見。」
珩兒聽見這麼一句,從窗戶裡偏出頭來,看見還是一身玄衣的丁謂,他倒是還認得,即便是隻見過一面也自來熟,笑著打招呼:「大叔,是你呀,你來找我的嗎?」
秦舒皺眉:「你怎麼認得?」
珩哥兒吐吐舌頭,毫不猶豫就把左揚出賣了,小聲道:「那天小左哥兒領我去多寶樓玩兒,我迷路了,在一個亭子裡看見這個大叔和另一位大叔,那個玉墜子還是大叔朋友送的呢?」
他瞧了瞧秦舒的臉色,並不太生氣,從門檻裡跳出來,去拉丁謂的手:「大叔,進去喝茶吧,我們家有一種好茶,那些叔叔伯伯喝了都說好呢。」
丁謂叫他拉著往屋裡走,廊下四處站著的奴僕也不見上來阻攔,他叫拉著跨過門檻,就見一大副黃花梨框款彩芯的圍屏,屏風後是一個雲鬢寬袖朦朧女子。
裡面並沒有說話,珩哥兒覺得奇怪,問:「娘親,我想請這位大叔喝茶?」
丁謂拱手:「秦掌櫃,茶就不必喝了,秦掌櫃去不去,還請給句準話兒,某也好回去復命。」
秦舒笑兩聲:「丁謂,你這樣說話,在京城可是要得罪人的。既然來了,茶還是要喝一杯的。」說罷揚揚手:「玲瓏,上茶。」
這個聲音,丁謂哪裡不認識,他猛然抬頭,眼睛直直地盯著屏風,彷彿眼神能穿過一般,他站在那裡,如同被人兜頭澆了一盆熱水,張了張嘴吧,開口喚:「憑兒姑娘?」
玲瓏上了茶,她這幾年長得大變樣了,雖然算不上美貌,卻也不是那個蠟黃瘦小的的小姑娘了,丁謂接過茶,一時認不得她,只是這個名字是認識的,失火當晚,府邸裡便丟了一位丫鬟,名字裡也有一個玲字,不叫玲瓏,喚的是玲酒。
他接過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