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生硬,懶得應付,偏偏陸賾並不介意,見她擁了被子過去,露出一小塊兒帶血的床單。
陸賾愣了愣,頓時明白過來,難怪當時她就直喊痛,還當她年紀小,難免矯情罷了,卻不想是頭一次,他一把把秦舒摟過來,悶悶發笑:「好一個嬌嬌兒。」
秦舒聽得這一句「嬌嬌」,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具身體本就較弱,起先怕他用蠻力,也是自己吃虧,只好順從。她談過不少男朋友,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也並不在意,只當被狗咬了一口罷了。
陸賾把秦舒打橫抱進了湯室,本來是說著給她清洗,不料見著那丫頭叫水汽一蒸,白裡透紅,嬌不能勝,頓時心癢不已,又半是哄半是強迫的要了一回兒。
秦舒本是在病中,這具身體又是頭一次,這樣叫他強了兩回,出得湯室的時候,雙腿打顫,幾乎不能站穩,叫丫鬟扶了出來,坐在飯桌上,見都是些葷腥重油之物,略微用了兩口,便實在吃不下去。
陸賾見了,親自夾了一塊兒魚肉,勸:「你合該多用些,渾身沒有幾兩肉。」
秦舒也想多吃,她本是愛吃魚的,昨日這河鮮也是鮮美,她夾了一塊兒到嘴邊,便聞得一大股腥氣,控制不住地乾嘔起來。
秦舒這一日並沒有用過什麼東西,什麼也嘔不出來,丫鬟端了茶水來漱口,撐著桌子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陸賾揮手,吩咐:「把魚端下去。」又走進前來:「我替你把脈瞧瞧,本就在病中,白日裡丫頭們昏了頭,叫你在湯池裡泡得水都冷了許久。」
秦舒默不作聲,默默伸出手去,兩根纖長帶著筆繭的手指搭上來,過得一會兒便聽他道:「你這身子看起來以前就算不得好,稍有受風受雨便是要吃藥的。我寫了藥方來,你要連著吃,等好一些了,再用補藥進補。」
秦舒只覺得腦子昏沉沉的,全身也痠疼非常,她無可奈何的嗯了一聲:「我困了,想去歇息了。」
陸賾見她滿臉倦容,知是要得她太狠,當下命丫鬟扶了她去歇息。往書房裡看了半晌的公文,這才往內室裡來。
他料想那丫頭必定困極了,便輕手輕腳地脫了衣裳,撩開帷帳,果然見一張恬靜的睡顏,他正要掀開被子,就見秦舒睜開眼睛來。
秦舒在這裡哪裡能夠睡得安穩呢,陸賾不過剛剛掀開帷帳,她便醒了。
陸賾伸手去撫那張小臉,不過幾日卻見消瘦了許多:「快睡吧,看你這眼下青黑,便是沒有睡好的緣故。」
秦舒望著他,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忘了,她想了想,還是開口道:「爺還是叫人熬了避子湯來吧,我喝了,才睡得著。」
旁人說這話,陸賾只會覺得其人知進退,但是從秦舒嘴裡說出來,他便很不舒服,他打量秦舒,見她眉間微蹙,不見半分的哀怨之態,道:「你倒懂事?」
秦舒呵呵,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大爺當我是什麼人?一個暖床的丫頭罷了!難不成大爺對著服侍的丫鬟們說幾句『我是主子』,我就真的成了主子嗎?這時不喝避子湯,倘若真的一時不慎有了子嗣,將來落胎,難受的也是我自己。」
這話的確是事實,陸賾聽了雖覺得刺耳,但也無可反駁,他這時覺得秦舒有一二分可心,承諾道:「你既跟了我,哪裡又沒有終生可靠?將來主母過門,生下嫡子之後,你自然可得一男半女。」
秦舒坐起來,雲鬢削肩,溫暖昏黃的燭光照在她澄澈的面容上,叫人陸賾想起雲樓上,捲簾後的黃昏瘦美人。
他略有恍惚,便聽得那丫頭譏誚道:「一男半女?呵呵,這話實在叫人發笑,彷彿是給我的恩典一般。」
陸賾也知道,這丫頭骨子裡素來有些離經叛道:「你不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