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寶玉以為秦鍾死了,哭著帶人嘩啦啦離開秦宅而去。 秦家的一干親屬便趁機將看似值錢的傢什都搬了個一乾二淨,為恐要出錢操辦喪事,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不多時,興兒請了大夫回來,給秦鍾仔細看過,說是風寒失調,又受了外傷驚嚇,須得認真調養。 這心裡全沒算計的秦鍾,竟要請那大夫也給臉色黃白的智慧兒診脈,被賈璉硬生生喝止住。 待大夫去取藥煎藥之時,賈璉才向秦鍾罵道: “糊塗蠢材! 她還是個尼姑,若給那大夫診脈診出她有了身孕,可叫她怎麼活?” 秦鍾苦著臉求賈璉: “求求璉二爺救救智慧兒罷。 頭前兒是我只顧自己快活才害了她,我已經知道錯了。 她身子也不好,叫我父親給趕了出去,又不敢回饅頭庵,又無處可投奔,在外面討飯才活了這幾日,可憐她腹中還有我的骨肉,也是我作孽了。” 見智慧兒始終低頭不語,賈璉心道: “智慧兒?這女孩子雖是可憐,卻也是個不自愛的。 一見秦鍾這樣生得好的‘情種’,便立刻也便‘不智’也‘不能’了。 縱然出家非她所願,可她尚且不知秦鍾能否負責,便貿然將自己的身體成為秦鍾“得趣”的物件。 這也就是秦鍾死過一回總算明白了,總算明白他自己到底幾斤幾兩,知道跟著小圓臉兒遊戲人生是自找倒黴,否則……” “否則她便是個流落煙花柳巷的結局。”鏡子的聲音幽幽傳來,“想避開水月庵淨虛和賈府的追查,便只能墮入風塵。” . 賈璉想了想,便叫過興兒: “你去尋個口舌嚴緊的產婆子來,多給她幾個銀子,叫她來這裡給智慧兒瞧瞧。 然後你在這裡留兩日,幫著料理一下秦相公的家中事務。” 一時興兒去了,賈璉才朝秦鍾和智慧兒道: “先說好,你兩個事情,我並不想管,只是如今的情形你們自己也見了,我若不出手,只怕我前腳走,後腳你那些親戚們便要來趕走你們搶奪房子。” 秦鍾聞言,已經淚如雨下: “可不正是。他們只恨我不死得快些。” 賈璉叮囑秦鍾和智慧兒且先好好將養身體,這才離開。 . 離開秦宅,賈璉急忙趕去福水燒鍋。 此時的可卿,仍舊柔和可人,但福水燒鍋上上下下,俱都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條。 賈璉來時,這位蓮掌櫃帶著曲四平一家及燒鍋一眾夥計,都規規矩矩參拜東家。 獻茶已畢,賈璉遂問起燒鍋上的事宜,蓮掌櫃可卿一一詳細答了,賈璉拱手多謝蓮掌櫃操勞,蓮掌櫃遂拱手多謝曲四平一家及燒鍋一眾夥計操勞。上下人等俱都喜笑顏開,卻謹守規矩。 待賈璉檢視賬目,曲四平一家及燒鍋一眾夥計便都退下,只留下蓮掌櫃可卿與賈璉相對。 賈璉見四下已經無人,也顧不得翻看賬本,急道: “可卿,我對不住你!你父親……” “我父親病了?”可卿聞言變色。 賈璉見她如此神色,猶豫一下,還是道: “你父親年事已高,前幾日老病發作,沒了。” 可卿如遭雷擊,“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將袖口塞在口中死死咬住,死壓著聲音嗚嗚哭泣。 賈璉看得心疼,上前扶住可卿: “可卿,你千萬往開處想,別叫老人家放心不下你。” 可卿緊緊合著眼睛,淚水還是簌簌而下,狠狠咬著袖口,只是狠命忍著哭: “我……我若是在身邊,我爹爹就不會沒了。” 賈璉扶著她,更覺得她身體抖索得如同風雨中的花朵。 “爹爹……”她苦苦隱忍,只怕哭出聲會給外面人聽見,忽然,她一頭扎進賈璉懷裡,用賈璉的衣襟堵著嘴,嗚嗚哭了出來。 賈璉的胸口能感知她口中撥出的氣息,和她溼熱的淚水,不覺便將她摟住,不知自己的臂膀,能否讓她感覺安慰一點點。 可卿哭得極為壓抑,但也哭得極痛,賈璉聽得心痛,便安慰道: “你爹爹已近古稀之年,而你們姐弟……” “秦鍾!是秦鍾氣死我爹爹的,是不是?”可卿立刻立起身來,用袖口捂著嘴,咬牙問賈璉。 賈璉知她冰雪聰明,瞞也瞞不住,便道: “秦鍾在賈府便與水月庵的小尼姑智慧兒有染,後來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