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那些懷著目的試圖接近自己的人叫他反感至極。
所以他一向不給人機會近自己身。
江從魚卻是個變數。
明明一開始他只是覺得江從魚這人有趣,明明一開始只是準備當師兄弟,怎麼才多見了幾面便生出這麼多變化來?
也許人不該給自己放縱的機會,有些事情一旦越了界便很難再往回收。
人性向來如此,沒嚐到滋味也就罷了,一旦嘗過以後想要的只會越來越多。
樓遠鈞啞聲說道:“還是別在水裡泡太久了,有點熱。”
江從魚覺得有理,於是與樓遠鈞一同出了水池。他邊給自己套上褻衣褻褲,邊和樓遠鈞說道:“衣裳都已經裁好了,你看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可以叫人改改。”
樓遠鈞對此不太在乎,笑道:“穿在裡頭的衣裳大一點小一點都無所謂,只要穿著舒服就好。”
江從魚連連點頭,把褲子往上一提,發現腰上大了一圈。他一下子知道自己弄錯了,忙脫下跑過去與樓遠鈞交換。
“這套才是你的。”
江從魚說道。
“你瞧著也沒有比我高大多少,怎麼衣裳褲子都比我大這麼多。”
樓遠鈞微微低下頭,看著一臉鬱悶的江從魚。江從魚在同齡人之中算是身量修長的那一類,只比身高的話確實沒差多少,他也就比江從魚高出那麼一拳。
但捱得近了便顯出兩人體格的不同來,從他的角度看去兩人幾乎貼在一起的身軀竟莫名契合,彷彿他們生來就該屬於彼此似的。
樓遠鈞道:“人一生下來骨架便有大有小,和是高是矮關係不大,有的人身高九尺都能瘦得跟麻竹竿似的。”
江從魚被樓遠鈞說服了,與樓遠鈞把一大一小兩套裡衣換了回來。他繫好衣帶後還和樓遠鈞分享自己穿上它的感受:“這明光錦果然不錯,穿在身上跟沒穿似的!”
樓遠鈞笑了,有點想多送江從魚一些好東西,再聽江從魚一一把其中妙處說給自己聽。
經江從魚一說,那些再尋常不過的事物彷彿都好得不得了。
兩人齊齊收拾好了,湊在榻上就著燈看了好一會的閒書,等到頭髮都乾透了才終於捨得歇下。哪
怕是熄了燈,江從魚還是有許多話想和樓遠鈞說,枕在一起聊了許久才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江從魚早早醒了,毫不意外地發現兩個人又睡到了一塊。
只是這次他感覺兩人貼在一起的地方不太對勁。
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以後,他耳朵一下子紅了。
他已經十八歲了,早在幾年之前他就曾因為晨起發現自己不對勁,慌忙跑去問老師這是怎麼回事。
他老師那麼端方正直的一讀書人,面對這種問題相當為難,只得給他念《黃帝內經》,說是“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云云。
反正就是說男子長到十幾歲出現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不必太放在心上,也不必特意去處理它,起來後要不了多久它自然就好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是個正常的男子,樓遠鈞也是正常的男子,兩個人早上都出現了這種正常的現象。
還正好貼一塊了。
江從魚腦海裡有些發懵,整個人都不太敢動彈了,怕自己擾醒了樓遠鈞,到時候就是兩個人一起面對這種窘況。他小心地往後挪了挪,想脫離樓遠鈞的懷抱悄悄下床。
可惜他再怎麼祈禱樓遠鈞不要醒來,樓遠鈞還是睜開了眼。
實際上樓遠鈞醒得比江從魚還要早一些,因為他昨晚做了一夜的夢,天還沒亮就從夢中驚醒了。他已忘了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只餘下難以平復的心悸與……不明不白的失落與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