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州城的夜,有些過分的寂靜。
嗯……張春覺得,他們幾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許奇怪。
不,應該是沈公子、虞姑娘,以及自家公子之間的氣氛,有些許奇怪。
虞姑娘的表哥沈公子,就在虞姑娘的左邊;而自家公子,則默默地走在虞姑娘的右邊。而他,則跟在自家公子後面。
他們所走的街道,都十分的寂靜,寂靜得可以聽到圍牆那邊,有婦人在呵斥自己的孩子:“這般夜了,你怎地還不睡?小心有夜遊神將你抓了去!”
小孩子被嚇唬,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小孩子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裡分外的清脆……和瘮人。
陸懷熙下意識地轉頭,看了虞香珠一眼。虞香珠正埋頭走路,臉兒繃得緊緊的,不省得在想什麼。
恰好那廂沈嘉盛也看過來,目光與他對上。
沈公子的目光,似乎帶著些許深意,和敵意。
陸懷熙完全不省得為何沈公子就敵視自己了,但沈公子是虞姑娘的表哥,既是表哥,那便是兄長,長兄如父,對虞姑娘看得緊些,也是理所應當的。
陸懷熙如此想著,給沈嘉盛投了一個有禮貌的笑容。
沈嘉盛冷然地轉過臉去。
在中間的虞香珠一直在想事情,一點都沒覺察到身邊的兩個男子在做甚。她甚至都沒覺察,兩個男子一左一右的給她做左右護法。
她的腦子裡,全是今晚發生的事情。
直覺告訴她,不管是鍾司理剛開始大動干戈的將他們九家香料鋪子聚起來分析香品,還是後來胡知州將她單獨留下問話又輕易放走她,不管是哪件事,都不會那麼簡單。
那胡知州好像知曉葉大郎是怎麼死的,又好像不知。
今夜的事情,像一團迷霧,叫她心不在焉……
“誒!虞姑娘小心!”陸懷熙叫著,眼疾手快地將虞香珠拉到一旁,“那處是塊松的磚頭!”
虞香珠唬了一跳,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她朝陸懷熙笑了笑:“謝謝陸公子。”
陸懷熙還拉著她的手臂。
沈嘉盛疾步過來,關懷道:“香珠兒,你沒事吧?”
虞香珠搖搖頭:“我沒事,多虧了陸公子。”
在虞香珠說話的時候,沈嘉盛狠狠地盯向陸懷熙。
陸懷熙不知怎地,下意識地、訕訕地將拉著虞香珠的手給放開。若是他沒有看錯的話,虞姑娘的表哥,眼神兇狠,像一頭狼。
陸懷熙與沈嘉盛之間的波濤洶湧,虞香珠渾然不覺。
她望了望天色,又看看周圍,對陸懷熙道:“陸公子,我與我表哥一道回去便行了,陸公子不必送了。”
“不行。”陸懷熙十分堅持,“今日那周屠戶鬧事,全是我的不是。我是定然要護送虞姑娘家去的。”
沈嘉盛想起今日鬧事的周屠戶,瞬間明白那周屠戶到虞家香料鋪子鬧事,全是因為陸懷熙的關係。
他的臉色沉下來,對陸懷熙道:“勞駕陸公子,速速將那周屠戶給解決了。若是那周屠戶再尋我們的麻煩,休怪我責怪到陸公子身上。”
陸懷熙本來就羞愧,聞言應道:“那是自然。”
“既如此,那陸公子便去解決麻煩。我與我表妹,要回家好生歇息了。”
陸懷熙臉上尷尬:“是,沈公子。”
虞香珠皺眉:“表哥,今日周屠戶鬧事,並非全是陸公子的原因……”
“香珠兒,如今表舅父不在,我既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你就得聽我的。”沈嘉盛卻是有些震怒,“你可省得,當我聽說那周屠戶鬧事的時候,是有多害怕。”
這件事虞香珠本就心虛,聽得沈嘉盛如此說,一時有些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