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已經認定張湯確實和他那下屬一唱一和地弄死了前御史中丞……叫什麼來著?
算了,那不重要。
其實劉徹心裡頭不是很在意張湯這種排除異己的行為,畢竟誰給他幹活都一樣,只要能力到位就行了。
劉徹在意的是張湯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瞞他。
減宣這彙報若是早來幾天或者晚來幾天,劉徹都不會把兩件事連起來給張湯定罪。
現在他只覺得張湯心已經被養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能順著他心意辦事的心腹愛臣了。
劉徹擺擺手讓減宣先退下。
他看向一直沒有作聲的衛青,笑道:“你舉薦的減宣辦事能力倒是不輸張湯。”
衛青聽劉徹語帶笑意,話中卻有讓減宣取代張湯之意,知道張湯恐怕要遭殃了。
張湯以得聖心而凌駕於丞相之上,失了聖心怕是想退都退不了——就算他自己甘心退下去,別人都不可能讓他退。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許多事本就只在劉徹一念之間。
衛青本想說點什麼,思量過後終究也只是在心裡喟嘆一聲,口中回道:“青的眼光哪有陛下的眼光好。”
劉徹聽後哈哈一笑,沒再和衛青繼續聊張湯的事。
長安城中的風詭雲譎,遠在江夏郡的霍善等人並不知曉。
隨著真正的寒冬臘月到來,府衙的事越發少了,霍善便時常到醫館裡坐診。
入了臘月,霍善收到了周山的請求,求他過去為祖逖看診。
一個醫者的出現救不了整個時代,該來的還是要來。
祖逖收復的河南郡還是被東晉朝廷派人過來摘了果子,而他一如史書記載的那樣憂憤病倒。
近來祖逖每日強打著精神走在黃河邊上,考慮著該如何守住好不容易整合好的河南諸地。
即使霍善給他們送了一些番薯種子和占城稻種子,兩三年的功夫還是沒辦法起到什麼顛覆性的變化。
只能說捱餓的人興許少了。
霍善見到祖逖的時候,祖逖嘆著氣道:“我說了別讓周山喊你來,他還是把你請來了。”第一次見面時那個身上有股彪悍匪氣的爽朗漢子,此時情緒卻明顯有些低落。
以前他是不愛
() 嘆氣的。
最初沒有武器、沒有軍費,他敢直接帶人蒙面當強盜搶江南那些世家大族去,天生帶著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領袖氣質。
許是因為他這作風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朝中沒有任何人支援他平定北方,反而派個南人來接手他好不容易歸攏好的河南郡。
祖逖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就這麼倒下,可是心底那股氣偏就是……咽不下去,也發作不出來。
霍善直言不諱:“你這樣,我救不了你。”
祖逖道:“可能這就是天意。”
霍善心裡發悶。
祖逖對周山道:“走,你抱上小神醫,我們到黃河邊上走走。”
周山已經十八歲,由祖逖做主娶了祖逖的小女兒,如今是祖逖的乘龍快婿了。他隨軍後便跟在祖逖左右,飯都是跟著祖逖一起吃的,養出了挺拔的身姿,抱著霍善跟在祖逖身邊顯得非常輕鬆。
祖逖的身形倒是顯得有點傴僂了。
祖逖轉頭問被周山抱起來的霍善:“你見過黃河嗎?”
霍善絕不承認自己是沒見識的小孩兒,麻溜回道:“黃河有什麼稀奇的,我還在長江裡看到過江豚呢!”
見霍善一臉驕傲,祖逖朗笑一聲,誇道:“看來你年紀不大,去過的地方卻比許多人要多得多。”
一行人行至黃河邊上,只見兩岸俱是黃褐色的土地,那激盪的河水似也濁浪滔滔。
這是與長江不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