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和看見她的陰影;我不明白是一種什麼力量使我的耳朵在一陣鐘聲裡模糊地聽到了我自己的名字!
“出賣小島所得的價錢,除償清債務外,還剩下兩千法郎。當然,在嘗過了人世的滋味,腦子裡充滿了豐富的人生經驗,並且已經享有了某種聲譽之後,我本來可以再回到我的閣樓裡,過平靜的學者生活。但是,馥多拉卻不肯放過她的獵物。我們常常有機會相遇。我讓她的情人們,那些震驚於我的才華,我的駿馬,我的成功,我漂亮的車輛的人們,在她耳邊不斷鼓吹我的名字。她卻對這一切無動於衷,甚至對拉斯蒂涅說的那句可怕的話:‘他為你自殺!’也不當一回事。我想盡辦法,一心要報仇,但我並不幸福!這樣把生活直掘到爛泥深處,使我愈來愈感到彼此相愛的愛情才是甜蜜的,為此,我在狂飲歡宴中,在我的放蕩生活的一切偶然機會里追逐這種愛情的幻影。不幸的是,我的美好信念落空了,我的善行遭到忘恩負義的報應,而我的過失卻有千百種快樂作為報償。這是種不祥的哲學,可是,對一個縱慾者來說,卻是一條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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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
“總而言之,馥多拉已經把她的虛榮,象麻風病似的傳染給我了。在探測我的靈魂的時候,我發現它已經中毒、腐敗了。惡魔已用它的利爪在我的額上打下印記。從今以後,對我來說,在經常的冒險生活中找尋不斷的刺激,追求可憎的窮奢極侈的享受,已成為不可或缺的了。要是我有百萬家財,我就不斷賭博,大吃大喝,到處尋歡作樂。我再不願意孤零零一個人。我需要妓女,需要不三不四的朋友,需要佳餚美酒來麻醉自己。
“維繫個人和家庭的紐帶在我身上已被永遠割斷了。我已成為歡樂生活的奴隸,我應該完成的是我的自殺的命運。當我還有錢的那最後幾天裡,我每晚都過著難以置信的放縱生活;可是,每天早上死神又把我推回到生活中來。我本來也可以象一個靠終身養老金過活的人,在人世的紛亂中安然度過一生。後來,我發現自己孤零零一個人,身上只剩下一枚二十法郎的銀幣,我便想起了拉斯蒂涅的幸福……
“哎!哎!”拉法埃爾突然想起了他的靈符,便叫嚷起來,並從他的衣袋裡怞出那張驢皮。也許是因為經過整整一天的生活搏鬥,他已津疲力竭,在這葡萄酒和潘趣酒的浪濤中,他再也無力控制自己的理智;也許是因為受到他自身生活形象的刺激,他不自覺地沉醉在自己滔滔不絕的話語中了,拉法埃爾激動起來,狂爇得象一個完全失掉理性的人。
“讓死神滾開吧!”他手中揮舞著驢皮大聲叫嚷,“現在,我可要活下去了!我有錢了。我擁有一切美德。什麼東西都不能抵抗我。當一個人能夠為所欲為的時候,誰不會做好人?
“嗨!嗨!喂!我希望有二十萬法郎的年息,我將如願以償。你們向我致敬吧,你們這些在地毯上打滾,就象在豬圈裡打滾的蠢豬!你是屬於我的,著名的府邸!我是大富翁,我可以把你們一起收買過來,甚至那邊打鼾的議員。喂,上流社會的壞蛋,你們感謝我吧!我是教皇。”
在這以前,一直被低沉而連續的鼾聲掩蓋著的拉法埃爾的叫嚷,這時突然被人們聽到了。大部分睡著的人都叫嚷著醒過來,他們看到這個兩退站不穩,卻在跟人搗亂的醉鬼,便一起惡毒地咒罵他。
“你們住嘴!”拉法埃爾大聲喊道,“你們這些狗,回到你們的狗窩去吧!”
“愛彌爾,我有無數財寶,我要送你哈瓦那的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