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雙腿猛夾馬腹,追風長嘶一聲,電光石火間躥出,賓士而行。穆長風朗聲一笑,回頭瞥了已經換上普通武士勁裝的烏顯烏解兩名宿衛一眼,也打馬追上。
烏顯有些無奈地與兄弟烏解對視了一下,皺著眉頭一扯馬韁繩,也縱馬前行。這兩人是回紇人,不過從父祖時候起,就在唐軍中效力了,早就基本漢化。
李亨靈武登基後,本在郭子儀軍中的兩人被抽調到了新皇帝的禁軍之中,整日裡乾的是宿衛宮禁的差事,上崗值宿、下崗睡覺,週而復始,說起來真是無聊之極。
這次隨李輔國下江南,還沒顧得上在繁盛江南快活兩天,連個垂涎已久的江南**都沒玩上一次,半路上又被李輔國“賣”給了一個還沒上任的八品縣令,還要護衛他去戰火紛飛和兇險遍地的睢陽就職,從堂堂的皇帝宿衛變成了芝麻官的無品扈從,焉能不鬱悶、焉能沒有怨言?
但到了這個份上,也由不得兩人樂意不樂意了。若是膽敢抗命不從,回到李輔國那裡也是一個死,不如隨著孔晟去河南道走一趟,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不過,兩人也沒指望孔晟一個黃口孺子將來能有什麼好的前程,能在亂世中保住小命就不錯了,區區下縣縣令,在底層老百姓眼裡可能還是個人物,在京城在朝廷就是土雞瓦狗一般遍地都是。
不要說八品官,就是一品二品大員,以及諸位王侯公卿,烏顯烏解兩人也見得多了。
楊府。
紅棉急匆匆地小跑進楊雪若的獨院,衝進廳中就嚷嚷起來:“小姐,不好了,孔家小郎跑了!”
“跑了?”楊雪若正在廳中趺坐在軟榻上,與柳心如和甜兒一針一線地趕製著一件大氅,準備臨別相贈給孔晟路上避寒,突然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急急道:“紅棉,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紅棉嘟著嘴遞給楊雪若一封書函:“小姐,這是他留給你的信函,客棧的夥計說他下午帶著兩個宿衛已經離城遠去了!”
楊雪若面色一變,接過信函拆開,見上面只有兩行挺拔有力的字跡: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楊雪若呆呆地望著這兩行字,秀美絕倫的容顏上慢慢浮起一絲紅光,她突然笑了,柔聲道:“什麼跑了,紅棉你莫要亂講話!孔郎不辭而別,無非是擔心我傷心傷身,這樣其實也好,奴家就此謹守門戶,等著孔郎功成名就凱旋登門的那一天吧!”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柳心如在一旁輕輕吟唱著,清秀的臉上彌蕩著豔麗的光彩,她忍不住拍案讚道:“小姐,孔家郎君出口成章筆驚鬼神,信手拈來的兩句詩道盡了他對小姐的萬般深情,小姐能得郎君如此,著實讓世間女子豔羨呢。”
楊雪若眼眸中透射出幸福甜蜜的光彩,她緩緩閉上眼睛,眼角卻滑落兩顆晶瑩的淚珠兒。她口中喃喃自語著:“孔郎,此一別,山高水遠,不知君何日方歸。那河南道戰亂迭起,你一定要保重身子,記住奴家在江南苦守等待呀!”
轉念間,楊雪若又目光深邃地望向了同樣神色悽婉的柳心如,眸光一閃,輕輕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心如,你也莫要傷心了,將來郎君歸來,我一定不會讓他辜負了你便是!”
柳心如大驚,面紅耳赤地跪伏在地:“小姐,心如不敢妄想!”
楊雪若笑而不語,卻心道:你不去妄想那是最好。你若是想得寸進尺,我這裡也不是好說話的!我救你一命,是憐惜你身世可憐,就算你心比天高也是命比紙薄,別的事兒,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惟獨郎君這事,你是想也別想的!
楊雪若外柔內剛,心內自有主張。別看她性格溫婉大方,但生在豪門之中,作為權貴之女,焉能沒有幾分心機手段。還是過去那番話,柳心如與紅棉或者甜兒不同,在容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