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字一出,齊太子的臉上,閃出了一抹笑意來。
他伸出手,握向玉紫的右手。
玉紫沒動。
就在他冰涼的大手握上她的手指時,齊太子的動作僵住了,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你,已懷有公子出的子嗣?”
玉紫垂眸,半晌,她才回道:“然。”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回答這個然字。她更不知道,為什麼在回答了這個字後,她會抬頭看向齊太子的臉色。
齊太子的俊臉上,閃過了一抹慍怒。
他抿緊了薄唇。
在對上玉紫的眼神時,他薄唇抿得更緊了,半晌,他伸手一拊,“來人!”
嗖的一聲,一個劍客應聲出現。
齊太子從那劍客手中接過一個托盤,裡面放著一隻陶碗,他把它遞給玉紫,命令道:“喝下它。”
陶碗中,是半碗黑黑的湯汁,玉紫沒有接過,她笑了笑,問道:“可是墮胎之物?”
“然。”
玉紫垂著雙眸,她壓抑著怒火,徐徐說道:“太子可知,婦人一旦墮胎,極易不孕?”
這是一個絕大多數婦女,只能生育一胎,營養醫療極不到位的年代。再則,因為藥物不夠豐富,這時的墮胎藥極具有限,就玉紫聽過的幾種,都是對人體有巨大傷害的虎狼之藥。所以墮胎後不孕的機率,相當之高,遠遠高於後世。
齊太子沒有回話。
玉紫很想笑,很想笑。這個男人,真是無情得過分啊!
她也笑了,玉紫微笑著接過那藥碗,然後,她微笑地看著齊太子,手一斜,那碗黑黑的藥汁,滴滴噠噠,如溪水一般,匯流成線,傾了一地。
齊太子的臉,沉寒得宛如結了冰。
玉紫把那碗藥全部倒掉後,隨手扔掉藥碗,冷冷地說道:“此處鄙陋,太子乃金貴之身,還請移步。”
她這是驅客了!
天下間,哪有一個姬妾,敢這麼跟堂堂齊太子說話?
奉命端藥來的劍客大怒,他嗖地一下拔出長劍,劍尖一彈,指向玉紫的咽喉,那劍客喝道:“好生無禮的婦人!”他看向齊太子,喚道:“太子,臣要殺了她!”
齊太子還在盯著玉紫。
他盯著兀自臉帶微笑,顯得從容,自信,鎮定,竟是視生死於不顧的玉紫。半晌半晌,他喃喃說道:“依然如此……”
說罷,他揮了揮手,“收劍!”
“太子!”
“收劍!”這是一聲暴喝。
那劍客咬了咬牙,嘩地收劍還鞘。
齊太子長袍一拂,轉身朝外面走去。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腳步,側過頭來,看向玉紫。
玉紫依然保持剛才的姿勢,平靜,溫和地站在那裡。
她眉目微斂,那厚厚的鉛粉和胭脂,掩不去她那內斂的張揚,豔麗的夕陽光中,她那深潭一樣的雙眸,彷彿有波光盪漾。
這個婦人,他已看不透了。
可不知為什麼,以前的婦人,甚是無趣,可這次見到後,變了的她,卻令得他的心,有點起伏了。
暗歎一聲,齊太子收回目光,大步踏出房門。
齊太子一走,玉紫便走過去,把房門掩上。
她厭惡地搖了搖頭,想道:世上怎麼會有自我感覺如此良好的人?
剛剛轉身,兩個宮婢小小聲地喚道:“玉姬,剛才那是太子?”也不知她們從哪裡冒出來的,只是看到了齊太子的背影。
玉紫盯了她們一眼,這一眼,有點冷。兩女嚇了一跳,連忙縮著頭。玉紫冷冷地說道:“你們只是小小的宮婢!若是說了不該說的話,讓太子知道了,那後果會如何,你們應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