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壯碩的脖頸上,插著一根金箭。
箭鏃在左下方的勁動脈處閃光,箭頭則穿刺脖頸,在它尖利鹿角的後方,斜向上穿出,同樣閃著金光。
同時,它的眼睛裡彷彿有淚水,亮晶晶、光燦燦地,像痛苦,更像感恩。彷彿在為這個殘忍奪去它生命的獵手,表達自己發自靈魂的崇敬和愛。
裴菲打了個寒戰。
湛信然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安慰道:「阿言他品味比較復古,但這只是個人偏好。」
裴菲難以理解。
不過,整個上流社會的人性她也不熟。也許金字塔上層的審美趣味,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呢?
但她也敏銳抓到湛信然話中的關鍵:「你是不是很相信他,認為他絕不會做傷害你的事?」
湛信然目光微動,語氣卻很篤定:「褚家跟湛氏是三百多年的世交。他寧願自我傷害,也不會傷害我。」
裴菲點頭:「為什麼?」
湛信然:「?」
裴菲:「這不公平。」
湛信然不明白,他們怎麼忽然就這個問題在這樣的環境下起了爭執。但裴菲似乎從一開始就對褚謹言有偏見,而他希望她對自己這位親如手足的兄弟改觀。
湛信然:「公平與否不在表面,湛氏對他們也傾盡了厚待。」
裴菲還是點頭。
她努力理解和消化他話裡的意思,但最後還是有問題返回給他。
「但他還是更願意傷害自己——你說的,而且,」她忽然想到一件更不可思議的事,「我好像見過,他對你下跪……呃,雖然,也不知道那算不算下跪。」
有可能就是單純地想要降低身高,行的某種騎士禮。
湛信然卻預設了她的說法。
這表示褚謹言確實在「下跪」,而且,他在湛信然面前的跪姿還挺常見的樣子。
但湛信然不贊同她的觀點。
他糾正道:「他不是朝我下跪,而是朝他的信仰下跪。我不過是他膜拜的神明的物理媒介。他需要這樣的媒介,我配合出演。」
裴菲安靜了。
這麼說,湛信然十分明確自己在那個褚謹言心中的真正意義。並沒有因為別人的膜拜,而誤認為自己就是神。
可這麼一看,他就真的很了不起了。
身在金字塔尖,卻時刻清楚自身有什麼侷限。
裴菲自問也許無法做到,由衷朝他笑道:「還是你厲害。」
洛碼又尷尬地清咳了一聲。
也不知他是剛找到答案,還是早就找到了,只等著自己的老闆和他的新朋友拌完嘴,再伺機插話。
他說:【活躍資料不在這個維度,他們做了次元壁,我剛剛破解,請二位拿一下這個木馬。】
通訊介面上出現一個木馬圖示。
裴菲和湛信然同時伸手點選。
圖示消失,化成一點紅光,從介面上逃逸,穿越到兩人面前,並幽靈一般分別吸附到兩人外形上。
裴菲驚訝看著湛信然,笑起來:「你現在看起來……有點邪教成員的樣子了!」
湛信然一愣。
這姑娘轉情緒頻道不是一般快!
被她帶動,他也笑了一下。
洛碼:【……咳——門廳後面有一條向下的走道,看到了嗎?現在請你們列縱隊,一位一位地穿透次元壁,往下走。】
他說著發來一張圖片。一看就是從什麼地方下載來的。圖片中的人右手摸著心口,左手五指併攏指向天上。
整張圖片只有紅黑兩個色調,十分詭異。
裴菲:「……」感覺擺出這個造型,人都要不好了。
她說:「這樣做不會改變